加入书架
黑暗笼罩着熔核室，只有锻魂熔炉的余烬还在微弱地闪烁。
雷恩的意识在混沌中漂浮，耳边回荡着金属冷却的嘶鸣。他的右臂己经完全失去知觉，结晶化的部分蔓延至肩膀，而左爪——那只不完全龙化的畸形肢体——正无力地垂在身侧，鳞片剥落处渗出银蓝色的血。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视线模糊地扫过西周。
莉芮尔倒在墙角，脖颈上有明显的淤青，但胸口还在起伏。阿尔蒂娜不见了，只留下几段断裂的刺青锁链，像死蛇般蜷缩在地面上。
然后，他看到了凯里安。
——那真的是凯里安吗？
躺在血泊中的男人白发苍苍，皮肤干枯如树皮，光耀纹章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凹陷。他的手指关节肿大变形，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连晨星家族的戒指都松垮地挂在骨节上。
“凯里……安？”雷恩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白发下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那双曾经如晴空般明亮的眼睛如今浑浊不堪，却还保留着一丝熟悉的笑意。
“你……终于醒了……”凯里安的声音像是沙砾摩擦，“我差点……以为要背着你……的尸体回晨星城了……”
雷恩踉跄着爬过去，龙化的左爪在触及凯里安前猛地缩回——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捏碎这具脆弱的躯体。
“你的光耀之力——”
“透支了。”凯里安艰难地抬起枯枝般的手，指了指熔炉中央。
原本被棱镜占据的位置，此刻插着半截光耀之剑。剑身己经炭化，但周围萦绕着一缕缕金线，像蛛网般束缚着一团不断挣扎的黑影——那是索尔森国王被污染的灵魂碎片。
“用神圣魔法……强行净化镜魔……果然会折寿啊……”他咳嗽着，嘴角渗出血丝，“早知道……该多喝点矮人烈酒……”
莉芮尔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撕下斗篷一角按住凯里安胸口的伤：“闭嘴吧，王子殿下。你的笑话……比精灵的箭还冷。”
她的独眼看向雷恩，瞳孔紧缩：“你的手——”
雷恩这才发现，自己结晶化的右臂正在缓慢褪色。银蓝的脉络从指尖开始消退，露出下面苍白的人类皮肤。而左爪的鳞片也在脱落，扭曲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逐渐缩回正常比例。
“索尔森的反扑……打断了阿尔蒂娜的仪式。”凯里安喘息着解释，“镜蚀被暂时压制……所以你的龙化……退转了……”
他忽然剧烈颤抖起来，枯瘦的手指抓住雷恩的腕甲：“但听好……光耀之剑……只能困住那东西……片刻……”
熔炉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黑影开始膨胀。
凯里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晨星家族的戒指塞进雷恩掌心：“王都地牢……最下层……有初代国王……留下的……”
他的瞳孔突然扩散，后半句话化作一口涌出的鲜血。
莉芮尔的水晶箭己经搭上弓弦，却迟迟没有射出。
因为黑影冲破了束缚。
因为凯里安闭上了眼睛。
因为——
倒悬城堡的钟声，在这一刻响彻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