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开,原书中,不久后谢珩会搭上李家长子李显,通过给李家画饼,假意推大皇子上位,让李家替其卖命。
最后却是谢珩登基,淑妃这个有皇子的前朝妃子,早在谢珩登基前便被以贪污受贿定罪,李氏满门被斩首示众,年仅七岁的大皇子也丢了性命。
如今这般,估计谢珩是搭不上李家这个大金库了。
后宫众人不知详情,只纷纷感慨,从云端跌落泥潭,不过是一纸诏书。
几天后,处理完这桩牵连甚广的大案,殷玄独自坐在空旷的御书房内。
窗外暮色沉沉,压得人心头发闷。
朝堂的倾轧,后宫的算计,家族的贪婪……这些冰冷的现实如同沉重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
头痛发作的前兆,这种时候,她却莫名地……想起了程嘉嘉。
那个总是能带来意外“惊喜”的女人,她看问题的角度总是那么刁钻,却又那么有效,甚至有时候能缓解他的头痛。
丽妃的事,她用一个“以工代罚”的奇招,不仅化解了一场风波,似乎还真的撬动了一点后宫的死水。
那套“太闲了”的理论,虽然刺耳,却该死的有道理。
鬼使神差地,殷玄站起身,叫上福安,带着两个沉默的侍卫,信步走向撷芳斋的方向。
他想听听那个小账房的声音,哪怕只是汇报枯燥的账目,似乎也比这满室的死寂和算计来得干净。
撷芳斋内,程嘉嘉刚泡好丽妃送的那罐“云雾兰香”,清雅的香气氤氲在小小的卧房里,令人心神一宁。
“陛下?”程嘉嘉连忙起身行礼。这么晚了,暴君怎么亲自来了?
看他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郁,似乎比平时还要冷峻几分。
殷玄摆摆手,让随行宫人出去,接着径自在她对面坐下。
程嘉嘉的肉养回来一些,己不像从前那般干瘦,细看起来,竟还有几分国色之姿。
想起他还未同程嘉嘉有过肌肤之亲,不知怎得,殷玄的呼吸竟然承重了几分。
他赶忙将目光移开,扫过案上袅袅升起热气的茶杯,又落在那套雅致的白瓷茶具上,眼神微动,但并未多问。
“淑妃的事,处理完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程嘉嘉心下了然,看这样子,陛下心情竟然不好?
他跟李氏关系有这么好吗?拜托,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啊。
“陛下……”
她斟酌着词句,将刚倒好的一杯热茶轻轻推到他面前。
“这是丽妃娘娘前几日今日送来的新茶,陛下尝尝?”
殷玄端起茶杯,入手温润。清冽的兰花香混着茶气钻入鼻端,似乎稍稍驱散了一点心头的阴霾。
他抿了一口,茶水微烫,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
“丽妃……倒是会借花献佛。”他哼了一声,语气不明。
“娘娘心思玲珑,在‘美’之一道上,确有独到之处。”
程嘉嘉顺着话头,给漂亮姐姐说好话。
“陛下让她负责宫宴歌舞,想必会有惊喜。”
殷玄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程嘉嘉脸上,带着审视。
“程嘉嘉,你说……为何这后宫,永远不得清净?前有丽妃偷账本,后有淑妃家族贪墨……朕是不是对他们太宽容了?”
他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额角,那里传来的胀痛感似乎更强烈了。
程嘉嘉看着他按压太阳穴的动作,心头一跳。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
原书里,反复提起暴君殷玄的头风,一首到后期在一次剧烈的头痛发作后,才诊断出中了慢性剧毒,那是一种来自南疆的毒药!
甚至他的暴躁也和这毒药有关。
算算应该是两年后,谢珩也是抓住这个机会,逼宫上位。
哪怕是中毒至深,殷玄也苦苦抵挡了两日。
甚至给谢珩身上留下一道贯穿肩膀的伤口。
为什么程嘉嘉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原书男女主后来酱酱酿酿总是提起这道伤口。
而程嘉嘉,看书就喜欢看这些。
还要多亏了作者,为了让男主身上留点痕迹,给了殷玄一个武功极好的设定。
但也是因为这样,太医才诊不出殷玄身上的毒药。
导致发现时药石无医。
现在还早,一切还来得及。
“陛下,您可是觉得头疼不适?”
殷玄皱眉,不耐道。
“些许小事,无妨。回答朕的问题。”
“陛下!”程嘉嘉却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了,她必须抓住这个预警的机会!
“请恕臣妾冒昧!臣妾见您时常按压额头,且暴躁易怒时极易头痛,这症状,倒让臣妾想起看过的一本医书。”
“医书记载,南疆有毒名为‘蚀骨幽兰’,其性阴寒,潜伏极深,初期症状唯头痛耳,发怒时易发作,且常与劳倦混淆!疼痛位置多在两侧太阳穴或后脑,痛感如针刺或重压,有时伴有眩晕、视物模糊。”
“臣妾观察陛下的症状和发作规律与书中所述高度吻合!陛下,龙体安危,关乎社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毒?”其实殷玄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宫中太医都诊断过,他并没有中毒的征兆。可程嘉嘉描述的细节,分毫不差!
那持续数月、日渐频繁的头痛,己经折磨他许久。
想到这,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尖锐的剧痛,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他的太阳穴,瞬间蔓延至整个后脑!
殷玄闷哼一声,身体不自然地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坐不住!
“陛下!”程嘉嘉惊呼,眼疾手快地一步上前,在他身体倾斜的瞬间扶住了他的手臂。
入手只觉得那手臂肌肉紧绷如铁,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程嘉嘉当机立断,用力支撑住殷玄沉重的身体,将他扶至床榻躺下。
“来人,陛下头风发作,传太医!”
福安公公脸色煞白,冲至殿内,一边挥手让腿脚最快的小太监飞奔去太医院,一边自己疾步冲到床榻前。
“陛下!陛下您撑着点!”
福安公公立刻熟练地按上殷玄的太阳穴,试图用他多年伺候练就的指法缓解主子的痛苦。
然而,往日能稍加安抚的手法,此刻却毫无用处。
殷玄的身体依旧紧绷如弓弦,冷汗浸透了明黄的中衣,他牙关紧咬,发出压抑的嘶气声,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眼前阵阵发黑,连福安公公的脸都模糊不清。
程嘉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头风!
毒发时的痛苦,与情绪剧烈波动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