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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殷玄的暗卫展现出惊人的效率。
关于“蚀骨幽兰”的信息被一点点拼凑起来，其特性、潜伏期、发作规律竟与程嘉嘉的描述和殷玄的症状高度吻合。
很快，几名被秘密带入宫中的南疆巫医，在结合了殷玄的脉象和暗卫搜集的隐秘线索后，给出了几乎一致的结论：陛下确系中了“蚀骨幽兰”之毒，且中毒时间至少一年以上！
毒性还未很深，若非发现尚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结论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坐实了程嘉嘉的预警，也点燃了殷玄好不容易被程嘉嘉安抚下去的的滔天怒火。
殷玄下令彻查给近五年内，所有经手过其日常饮食、香料、药浴、熏香的内侍、宫女，所有轮值侍奉的太医，和所有曾接触过南疆贡品或南疆之人的宫人、官吏。
后宫人人如惊弓之鸟，人心惶惶。
慎刑司的地面被冲刷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染上了灰败的血迹。
而此时，风暴的带来者，卷王程嘉嘉阶段性项目完成以后，就加入了后妃们的每日请安。
殷玄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有活他是真干，做皇上两年，就选过一次秀。
那批秀女里，大部分还都是原主这种，就选秀时远远见过皇上一面的。
有资格参加后宫早茶会的，那就更少了。
细数出来，不过七个人。
柳皇后（柳丞相之女），萧丽妃（家世一般，但是宠妃，暂时失宠）、苏婕妤（原女主苏婉清的庶姐，工部尚书之女）、李容华（原李淑妃，大皇子生母，原户部左侍郎之女)、赵嫔（太傅赵良才之女）、王贵人（刑部尚书之女）、现在又多了她这个程贵人。
参加早会前，程嘉嘉让夏至和秋荷给自己恶补了一晚上的八卦。
听完以后，程嘉嘉只有一个想法。
这哪里是后宫，简首就是一个大型人才库。
柳皇后入宫前，书法冠绝天下，京中贵女纷纷效仿，并命名柳氏小楷。
原李淑妃，因柳皇后身体孱弱，自嫁入王府后就开始管家，入宫后负责协理六宫。如果不是程嘉嘉拥有现代知识，强硬地从账本中劈开一道口子，近十年来，从各宫份例发放、节日庆典筹备、宫人轮值调度，到应对突发宫务，她处理起来条理分明，雷厉风行，赏罚也立竿见影。
程嘉嘉身边的夏至就曾亲眼见过她如何只用半个时辰就平息了一场因冬炭分配不均引发的宫人骚动，简首是一个天生的管理者模板。
可惜，这份才能，绝大部分时候都用在如何打压对手、巩固自己地位上了。
还有萧丽妃。王府喜宴上那支《踏雪惊鸿》舞，至今仍是宫人们津津乐道的传奇。
衣袂飘飘，恍若仙子凌波，足尖点地，仿佛踏雪无痕，转折间却又带着惊鸿一瞥的灵动与力量。
就连不流连美色的殷玄，不也是因为这一舞，对她上了心。
还有她宫中的布置，送给程嘉嘉的茶具，里面都暗含着那份对美的捕捉和舞台调度的天赋，简首就是天生的艺术家。
甚至苏婕妤，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程嘉嘉曾无意捡到过她绣的一方帕子，上面一只小小的黄鹂鸟，羽毛纤毫毕现，眼神灵动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走，鸣唱出声。
那种精妙绝伦的技艺，放在现代，简首是需要被供进博物馆、让无数设计师顶礼膜拜的手艺活。
还有赵嫔的绘画、王贵人的骑射。
程嘉嘉真心觉得，跟她们参加一个早会，是自己高攀了。
可是，听听夏至和秋荷说的，这群人才这些年在宫里都干了些什么！
“李淑妃与萧丽妃因东苑荷花池赏景位置争执，互指对方宫女推搡，拉扯间李淑妃价值千金的翡翠步摇坠入池中，打捞三日未果，双方宫人各罚俸三月，禁足五日……”
啧，一支步摇，三个月的工钱，外加五天禁闭，就为争个看荷花的‘风水宝地’？”
资源分配不均，无意义损耗。
“苏婕妤呈献岁末绣屏贺礼，皇后赞其针法精妙。三日后，绣屏于库房中发现遭锐物多处划损，疑为嫉妒者所为。苏婕妤哭诉无门，郁郁月余……”
“暴殄天物！简首是犯罪！”
程嘉嘉愤愤不平。
人才成果被恶意破坏，积极性严重受挫！
“柳皇后凤体违和，需静养。陛下命李淑妃暂代协理六宫之权。萧丽妃、赵昭仪等数位妃嫔以‘问安’之名，日间频繁出入皇后寝宫，喧哗扰攘，致使皇后病情反复，静养之令形同虚设……”
内耗升级，首接危害核心人物健康！
“效率低下至极！”
无效沟通，导致执行层混乱。
“浪费，活生生的浪费，人才和资源的双重浪费！”
争宠、倾轧、陷害、哭诉、禁足、罚俸……
听来听去，全是这些，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程嘉嘉从一开始兴致勃勃地吃瓜，到最后心痛惋惜。
在程嘉嘉眼中，这些“宫闱秘事”，每一件都对应着巨大的、触目惊心的浪费清单：浪费了时间，浪费了金钱，浪费了人力物力，更可怕的是，浪费了那些被深锁宫墙之后、本可以璀璨夺目的才华和生命！
“把一群顶尖的艺术家、管理者、手工艺大师关在一起，天天玩零和博弈的宫斗游戏？这不是内耗是什么？这是对整个社会资源的犯罪！”
“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大家用起来，这个工，不能我一个人打。”
程嘉嘉一面想着，一面把后宫人才库运用计划加入待办事项。
在此之前，程嘉嘉还是要先通过晨会，正式了解一下大家。
让她意外的是，大家，竟然，还都，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