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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爱卿。”
西北边陲，关系国本。朕思虑再三，爱卿戍边多年，劳苦功高，也该适当休整，以保长久为国效力之心。这次回京，不如多待些时日。”
谢珩面上竭力维持着镇定。
“陛恤，臣感激涕零。然为国戍边，乃臣之本分，不敢言劳。”
殷玄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背对着谢珩。
“本分固然重要，但人力有穷时。朕有意，将西北三镇中，靠近京畿的陇右道军务，暂时交由兵部侍郎王振节制，爱卿可专心经营河西、朔方两镇，拱卫西北门户。如此，爱卿肩上的担子轻些，朝廷对西北的掌控，也更……周全些。”
图穷匕见！
狗皇帝这是要首接分他的兵权！
陇右道虽不是他兵力最强的区域，但地理位置关键，扼守通往京畿的要道！交出陇右道，等于交出了他三分之一的核心兵权和对京畿的潜在威慑力！
张霖临行前的告诫如同冰水浇头：“将军，小不忍则乱大谋！皇帝此刻只是疑心，尚无铁证。交出部分兵权，换取喘息之机，是唯一生路！留得青山在！”
谢珩死死咬着后槽牙，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那股滔天的怒火和屈辱压了下去。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竟出奇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恭顺：
“陛下……圣明！臣……遵旨！陇右道军务，臣即日便与王侍郎交接。臣会在京中多待些时日……谢陛恤！”
他撩袍，重重跪地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掩盖了眼中翻腾的怨毒与刻骨的恨意。
殷玄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谢珩。
谢珩这份过于冷静的“恭顺”，并未打消他的疑心，反而让他心中的警惕更甚。
能如此快压下情绪，舍弃三分之一兵权，此人之隐忍狠绝，远超想象。
“爱卿深明大义，朕心甚慰。起来吧。”殷玄语气依旧平淡。
“西北重任，仍需爱卿多多费心。”
“臣……万死不辞！”
谢珩起身，垂手而立，面上己恢复了一贯的冷硬平静，仿佛刚才的兵权交割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珩交出一部分兵权的消息标志着程嘉嘉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原著里，殷玄对谢珩是真的体恤，因他回京，还特意办了一场马球会，让他在京中好好放松放松。
按照原书剧情，也正是在这样一场马球会上，苏婉清的坐骑意外受惊，千钧一发之际，谢珩英雄救美，两人近距离接触，才真正擦出了火花。
这么好的初见，程嘉嘉当然不会放过。
所以，趁着工作狂殷玄春假休沐，一次侍寝后，程嘉嘉向殷玄提出了办马球会的想法。
烛火在鎏金灯台上跳跃，将程嘉嘉精心描画的眉眼映得格外柔媚。
殿内龙涎香的气息混着一丝情事后的慵懒，程嘉嘉依偎在殷玄怀中，指尖若有似无地缠绕着他寝衣的系带。
“陛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如同羽毛轻搔。
“今日春光大好，宫墙外的垂柳都抽了新芽呢。臣妾瞧着，御花园里那些花啊草啊，都卯足了劲儿争奇斗艳，人也该出去沾沾这勃勃生气才好。”
殷玄闭目养神，大手抚着她光滑的肩背，闻言只是慵懒地“嗯”了一声。
程嘉嘉继续道。
“臣妾听丽妃姐姐说，往年春日，宫里总要热闹一番。”
“那时臣妾位份低微，可是看都没看到过呢。”
“哦？这是在怪朕之前没看到你这块璞玉了？”
殷玄来了兴趣，双手又不安分起来。
“陛下别闹，臣妾想着，不如……趁着这休沐时节，陛下恩典，办一场盛大的马球会？让京中的青年才俊、世家贵女们都出来松快松快筋骨，也显得陛下与民同乐，体恤臣工。”
她顿了顿，声音更添几分娇俏，“况且，谢珩将军刚回京不久，风尘仆仆的，在西北那苦寒之地操劳多年，也该让他好好感受下京城的繁华热闹，松快松快。”
“马球会？”殷玄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目光落在程嘉嘉脸上。
之前他倒是想着办一场，替谢珩接风，但如今……
他刚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谢珩手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兵权，朝堂上虽未明言，但暗流涌动，各方都在揣测帝王对这位功勋卓著的年轻将领的态度。
此刻程嘉嘉提起谢珩，让他心头微动。
程嘉嘉敏锐地捕捉到殷玄眼神的变化，心中了然，面上却一派天真烂漫。
“是呀，陛下。谢将军正值盛年，英武不凡，可臣妾听闻他至今尚未婚配呢。”
“西北军务固然紧要，可这成家立业，也是人生大事。陛下何不趁着马球会这机会，好好看看京中贵女的风采？若有那品貌才情都配得上谢将军的，陛下金口玉言，指一门好亲事，岂不是两全其美？既成全了谢将军，也显得陛下对功臣的体恤与恩宠，堵了那些悠悠之口。”
他确实需要安抚谢珩。
收回部分兵权是帝王心术，是制衡，但谢珩在西北根基深厚，剩余的军权仍牢牢握在他手中，西北大军只认谢家帅旗。
朝中己有一些为谢珩不平的声音，若寒了猛将之心，恐生变数。
程嘉嘉提议的“体恤”和“恩宠”，正是当下急需的姿态。
一场由皇帝亲自主持、彰显恩宠的马球会，是极好的台阶。
指婚……殷玄的眸光深处掠过一丝精芒。
大将军王世代镇守西北，谢珩若在京中成家，有了家眷，尤其是出身京中显贵的家眷，那便是无形的羁绊。
家眷在京，便是人质，是牵制谢珩最稳妥的缰绳。
让他有了牵挂，有了不能轻易舍弃的软肋，帝王才能更安心地使用这把锋利的刀。
这比任何赏赐都更能稳固局面。
再加上……殷玄侧头看向怀中巧笑倩兮的程嘉嘉。
她今日格外体贴，句句都说在他心坎上。
她这般费心讨好，既是为他分忧，大约也是想讨个恩典，或者单纯想热闹一番。
他也不愿意让她失望。
“嘉嘉此议，甚好。”
他捏了捏程嘉嘉小巧的下巴。
“春日休沐，君臣同乐，确是一桩美事。谢珩劳苦功高，终身大事也耽搁不得。朕便依你所请，择日举办马球会，广邀京中才俊贵女。”
“至于指婚……且看谢珩与哪位贵女有缘吧。朕，自会为他做主。”
“陛下圣明！”程嘉嘉眼中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如同得偿所愿，她娇笑着在殷玄脸颊印下一吻。
“陛下如此体恤臣子，真是千古明君。臣妾……替谢将军谢过陛下隆恩！”她依偎得更紧。
“千古明君？”
“爱妃这好话可真是张嘴就来，嗯？朕看你是觉得深宫寂寞了，想出去玩乐一番吧，没想到朕的程协理，也有如此玩乐之趣，看来是今夜，朕还不够努力。”
殷玄翻身，将程嘉嘉锢在怀中。
“陛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