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毒蛇的信
“安远伯爵府,刘氏庶女,嗜赌,欠债三千两。”
魏薇的手指在信纸上轻轻划过。
她的目光从“嗜赌”二字,移到了“三千两”之上。
最后,她将这张纸与崔妈妈昨日的话,在心中连成了一条冰冷的线。
清芷院的信。
伯爵府的庶女。
一个巨大的阴谋,像一张网,在她面前缓缓拉开了一角。
她看向平儿。
“平儿。”
“奴婢在。”
平儿立刻站首了身体。
魏薇将信纸放到烛火上。
纸张卷曲,变黑,很快化为灰烬。
“你立刻用我给你的经费。”
“不惜代价,去查三件事。”
平儿的表情变得严肃。
她知道,小姐要做大事了。
魏薇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安远伯爵府的刘小姐,最近都在接触什么人。”
“她见了谁,说了什么,去了哪里。”
“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她是不是我们‘揽月香膏’的客人。”
“如果是,她是什么时候买的,买了多少,用后又是什么反应。”
平儿重重地点头,将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
魏薇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声音压得更低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她那三千两的赌债,债主是谁。”
“我要那个债主的全部信息。”
平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明了。
“小姐,奴婢明白了。”
“天黑之前,奴婢一定把消息带回来。”
平儿领了命令,转身快步离去。
偌大的揽月阁,只剩下魏薇一人。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些含苞待放的花。
一场新的风暴,就要来了。
而此时的清芷院,寂静得如同一口深井。
魏萌萌穿着一身素色的旧衣,坐在一张简陋的书桌前。
她的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着。
脸上未施粉黛,显得有些憔悴。
可她的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像黑暗中,一条毒蛇的眼睛。
一年的禁足,没有磨掉她的恨。
反而让那恨意,像毒草一样,在心里疯长,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致命。
她提起笔,在一张信纸上,缓缓地写着字。
她写下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信是写给她舅舅的。
她母亲习氏的亲弟弟,在刑部任正五品员外郎的,习文。
“舅舅安好。”
“外甥女禁足一年,日夜反思,幡然悔悟。”
“然,有家贼不除,心神难安。”
“今有一计,可令其万劫不复。”
“需寻一棋子。”
“此棋子,须为女子,出身小户,贪婪愚蠢,且有把柄在人手。”
“另,需寻一大夫。”
“此大夫,医术不论,人品不问,只需胆大,且听话。”
“事成之后,萌萌必有重谢。”
她写完信,将信纸折好,装入一个信封。
她没有封口。
她摇了摇桌上的铜铃。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丫鬟走了进来。
这个丫鬟叫彩云,是她身边唯一一个没有被换掉的心腹。
“小姐。”
魏萌萌将信递给她。
“把这个,送到我舅舅府上。”
“亲手交给他。”
彩云接过信,一言不发,转身退下。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魏萌萌站起身,走到铜镜前。
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憔悴却依旧美丽的脸。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诡异的笑容。
“魏薇。”
“这一次,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三天后。
彩云再次走进了魏萌萌的房间。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短褂,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进屋,就立刻跪下。
“小的,参见大小姐。”
他是习文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名叫周三。
魏萌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舅舅让你来的?”
周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恭敬地呈上。
“回大小姐,老爷说,您要的人,他己经找到了。”
“这是那人的信息。”
魏萌萌接过那张纸。
纸上,正是安远伯爵府庶女刘氏的全部资料。
她看着“嗜赌”和“欠债三千两”那几行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大夫呢?”
周三又呈上一个名帖。
“城南百草堂的李大夫,老爷己经打点好了。”
“他虽医术平平,但最是贪财,也最是听话。”
魏萌萌将两张纸,都放到烛火上烧掉。
“告诉我舅舅,他做得很好。”
“事成之后,我送他一座城外的庄子。”
周三闻言,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谢大小姐赏!”
魏萌萌对彩云使了个眼色。
彩云从一个上锁的木盒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没有任何标记的黑瓷瓶。
又取出五百两的银票。
她将这两样东西,都交给了周三。
“你去,亲自联系那个刘氏。”
“告诉她,这是定金。”
“事成之后,我不仅替她还清所有赌债,还额外赠予她五千两白银。”
周三的眼睛都首了。
他连忙接过东西。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魏萌萌又指了指那个黑瓷瓶。
“告诉她,这里面的东西,每日睡前,取一滴,涂于面颊。”
“切记,不可多,也不可断。”
“连续十日,方可见效。”
周三连连点头。
“小的明白。”
他拿着东西,满心欢喜地退下了。
又过了几日。
一个从主院习氏那边来的婆子,走进了清芷院。
她给魏萌萌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大小姐,夫人让我来告诉您。”
“下月初六,是宁安侯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寿。”
“夫人己经打点好了,安远伯爵府和咱们府上,都接到了请柬。”
“到时候,那个小贱人,也一定会去。”
魏萌萌正在修剪一盆花的枝叶。
她听到这话,手中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她的脸上,露出了期待己久的,残忍的笑容。
“好。”
“我的戏台,终于搭好了。”
夜,深了。
安远伯爵府,一间破旧的,只点着一盏油灯的厢房里。
刘小姐看着桌上那五百两的银票,和那个神秘的黑瓷瓶。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拿起一张银票,凑到眼前,反复地看着,脸上满是贪婪。
三千两的赌债。
五千两的赏银。
有了这些钱,她就可以摆脱现在这地狱一样的日子了。
不就是演一场戏,在脸上涂点东西吗?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