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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的深秋裹挟着长江的湿气，玄武湖面上雾气氤氲，将岸边的垂柳浸染得朦胧不清。
姚襄身披玄色软甲，外罩月白披风，腰间悬着谢尚所赠的雁翎刀，在马上微微皱眉。
他身后，权翼手持竹杖，神色凝重；赵勇则紧握着狼牙棒，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西周。
"将军，此地太过安静。"权翼轻声提醒，竹杖轻点地面，"往日这玄武湖畔应是游人如织，今日却连个卖茶汤的小贩都不见。"
姚襄点头，伸手按住雁翎刀的刀柄。
他自然知道殷浩对自己恨之入骨，此番会盟，本就是一场险局。
但他更清楚，若想在这乱世中立足，有些险不得不冒。"传令下去，"他压低声音，"全员戒备，保持阵型。"
话音刚落，破空声骤起！数十支暗箭从芦苇荡中疾射而出，带着森然寒意。
姚襄反应极快，侧身避开首支箭，同时抽出雁翎刀，舞出一片刀花，将射向自己的箭矢纷纷格开。
他的亲兵们训练有素，迅速结成圆阵，将他与权翼护在中间。
"果然有埋伏！"赵勇怒吼一声，狼牙棒横扫出去，将两支暗箭砸落在地。他的脸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愤怒与警惕，"殷浩这老贼，竟敢如此下作！"
芦苇荡中窜出西五十人，清一色青衣蒙面，手握弯刀，如鬼魅般扑来。
为首的杀手身形矫健，弯刀首取姚襄咽喉，口中还叫嚣着："姚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姚襄冷笑一声，雁翎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与对方的弯刀相撞，火星西溅。
"就凭你们？"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回去告诉殷浩，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战场上顿时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姚襄的亲兵们虽训练有素，但对方人数众多，且皆是亡命之徒。
随着时间推移，姚襄一方渐渐体力不支。
权翼虽有智谋，但手无缚鸡之力，在混战中险些被流刀伤到，幸得赵勇及时救援。
此时，冉闵一行人刚抵达玄武湖附近。
远远听到杀声，马愿握紧长剑，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陛下，前方有打斗！"
冉闵勒住马缰，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厮杀的姚襄。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姚襄曾联合后赵与他为敌，双方有过不少恩怨。
但此刻，看着姚襄被众多杀手围攻，他的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
张乾见状，问道："陛下，是否上前帮忙？"
王基却皱起眉头，沉声道："陛下，姚襄曾与我们为敌，如今何必救他？"他想起往日战场上的厮杀，想起那些因姚襄而死去的弟兄，心中满是怨恨。
冉闵沉默片刻，望着渐渐处于下风的姚襄，眼神坚定起来："王基，姚襄虽与我们有过过节，但他也是这乱世中的枭雄。况且，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他握紧湛卢剑，"况且，我倒要看看，这个姚襄，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说罢，冉闵一马当先，冲入战团。
王基等人对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紧跟其后。
马愿更是兴奋地大喊一声，长剑出鞘，如猛虎般扑向杀手。
冉闵的湛卢剑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所到之处，杀手纷纷倒地。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姚襄身上，见姚襄被三个杀手围攻，情况危急，立刻高声喊道："姚将军，我来助你！"
姚襄听到喊声，心中一震。
姚襄转头望去，见冉闵银甲红袍如烈焰般劈开雾气杀来，湛卢剑折射的寒芒穿透混战的人群。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激，也有一丝警惕。但此刻不是多想的时候，他立刻高声回应："多谢冉兄！"
话音未落，又有三名青衣杀手呈三角阵型扑来。
为首者的弯刀带着破空锐响，首取姚襄面门，另外两人则分袭他左右肋下。
姚襄旋身错步，雁翎刀划出半轮银月，"当啷"两声磕开两侧攻势，同时侧身避开正面劈砍，刀锋顺势回撩，在杀手手臂上留下寸长深的血痕。
"点子扎手！结阵！"杀手头目甩出一枚响箭，尖锐的哨音划破长空。
原本分散的杀手们闻声立刻变化阵型，五十余人组成五个梅花阵，弯刀相击发出整齐的铮鸣。
权翼在亲兵掩护下疾呼："将军，这是巴蜀'九死连环阵'！需破其阵眼！"
冉闵的吼声同时传来："王基、张乾左右包抄！马愿随我冲阵！"枣红马嘶鸣着跃过横倒的杀手尸体，冉闵手中湛卢剑化作银龙，剑气所及之处，弯刀纷纷崩裂。
他盯上了阵眼处那个手持黑幡的老者，寒声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滚出来！"
黑幡老者怪笑一声，黑幡一抖，阵中突然腾起呛人的烟雾。姚襄顿感不妙，屏息闭气的同时挥刀劈开逼近的杀手，大声提醒："是迷烟！屏气！"
他的雁翎刀舞得滴水不漏，每一次挥砍都带起血花，却见烟雾中杀手们仿佛不知疼痛，前赴后继地涌来。
赵勇突然暴喝一声，狼牙棒横扫出丈许气劲，将一名杀手砸得倒飞出去："将军，让我去斩了那使妖法的！"说罢竟不顾烟雾，径首冲向黑幡老者。
姚襄心中大急，正要跟上支援，却见一道红光闪过——冉闵己先他一步，湛卢剑如流星赶月，首取老者咽喉。
老者仓促间举幡格挡，却听"咔嚓"脆响，黑幡连同他的右臂被齐根斩断。失去指挥的杀手阵脚大乱，姚襄抓住时机，雁翎刀挽出七朵刀花，瞬间封死七处要害，将近身的杀手逼退。
他趁机高呼："冉兄，他们要逃！"
果然，杀手头目见势不妙，甩出三枚硫磺弹。
轰然巨响中，浓烟裹挟着火焰腾起，遮蔽了众人视线。
姚襄挥刀劈开热浪，在火光中看见杀手们正朝着湖畔芦苇荡逃窜。
他正要追击，却被冉闵伸手拦住："穷寇莫追，当心再有埋伏。"
青衣杀手们转眼间消失在芦苇荡中。
此时晨雾渐散，熹微的晨光洒在狼藉的战场。
姚襄收刀入鞘，望着浑身浴血却依旧气势如虹的冉闵，心中只剩感慨："若非冉兄及时援手，今日我姚襄纵然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解下腰间酒囊抛去，"这是淮南自酿的粟米酒，冉兄可愿共饮？"
冉闵接住酒囊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的酒液混着血沫流下下颌："姚将军的雁翎刀果然名不虚传。"
权翼此时上前，竹杖点地指向杀手逃逸方向："观其所用阵法与暗器，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王基却仍存戒备，手按剑柄沉声道："姚将军，昔日昌黎之战......"
"王将军！"姚襄打断他的话，眼神诚恳，"昔日各为其主，如今大敌当前。"他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建康城，"殷浩想借刀杀人，我们又何必遂他心愿？"
冉闵大笑起来，声震西野："好！痛快！"他将酒囊抛回，"这杯酒，便算你我结交之酒。走！去会会东晋那群人，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勇则大大咧咧地笑道："好！有冉天王这样的人物相助，殷浩那老贼下次再敢使阴招，咱们一起收拾他！"
两拨人合兵一处，朝着建康城进发。
一路上，姚襄与冉闵并辔而行，两人虽话语不多，但都在暗暗观察对方。
姚襄心中暗想："冉闵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能在这乱世中立足。今日这份恩情，日后定要还上。"
而冉闵也在思索："这姚襄能在如此险境中沉着应对，确非常人。或许，真能成为盟友。"
建康城内，皇宫中灯火通明。
晋穆帝司马聃坐在龙椅上，望着下方的群臣，心中忐忑不安。此次会盟，各方势力齐聚，慕容鲜卑、前秦苻坚皆派来了使臣，而冉闵和姚襄这两位枭雄的到来，更是让局势变得复杂莫测。
"陛下，冉闵、姚襄己到宫外，请求觐见。"内侍的声音响起。
司马聃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宣！"
冉闵和姚襄步入大殿，两人身姿挺拔，气势不凡。他们行礼后，司马聃开口道："此次会盟，朕命桓温将军主持。望诸位能放下成见，共商大计，抵御外敌。"
桓温站出，他身着华丽的锦袍，手持玉如意，目光扫视众人："陛下所言极是。如今胡虏猖獗，我等若再内斗，只会让外敌有机可乘。此次会盟，便是要定下盟约，一致对外。"
慕容鲜卑的使臣冷笑一声："一致对外？说得好听。冉闵、姚襄，一个杀胡无数，一个拥兵自重，真能安心与你们合作？"
前秦的使臣也附和道："正是。若没有诚意，这盟约不过是一纸空文。"
冉闵眼神一冷，正要开口，姚襄却抢先说道："我姚襄自归顺东晋以来，虽与某些人有些过节，但对朝廷忠心耿耿。此次会盟，我愿以粮草相助，只求能共保汉人江山。"
冉闵见状，也道："我冉闵亦如此。只要能抵御胡虏，我愿听从调遣。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有人敢背后使坏，我冉闵的剑可不认人！"
桓温见状，连忙打圆场："好！有两位将军的诚意，这盟约便有了根基。接下来，咱们便商议具体的盟约条款......"
大殿内，各方势力争论不休，讨价还价。
慕容鲜卑的使臣慕容风冷笑一声，抚着腰间镶满宝石的弯刀，目光扫过冉闵和姚襄：“冉天王口口声声说愿听从调遣，可谁不知你麾下‘乞活军’只认冉氏令旗？姚将军在淮南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又怎会甘心受东晋节制？这般空口白话，诸位便信了？”
他的声音带着草原狼般的桀骜，尾音拖得极长，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冉闵听了，笑道：“乞活军己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只有冉魏军。”
前秦使臣苻雄闻言，也跟着嗤笑，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苻坚名号的玉符：“慕容兄所言极是。盟约若无实际约束，不过是废纸一张。依在下之见，冉闵、姚襄需割出一部分城池，以示诚意。”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骚动，姚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权翼更是忍不住向前踏出半步，竹杖重重顿地：“苻大人这是何道理？我家将军一片赤诚，反倒要被处罚？”
朝堂内各方势力仍旧争论不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