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只听冉老师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念道:
“贾小当,算术14分,语文36分,总分50分。班级排名……倒数第二名。”
之所以是倒数第二,是因为还有一个交了白卷的学生,总分是零。
但实际上,跟倒数第一,没有任何区别。
这个分数,比之前崔大树说的,还要清晰,还要残酷!
“哈哈哈哈!”
“总分50?我的妈呀!”
“哎哟,秦淮茹,你刚才不是还说你家小当学习多好多好吗?怎么就考了50分啊?”
“就是啊,还说人家周天是学渣,你家这个才是正儿八经的学渣吧!而且还是铁废物级别的!”
邻居们的嘲笑声,肆无忌惮,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秦淮茹的心里。
她之前炫耀得有多大声,现在脸就被打得有多肿。
她感觉全院子的人都在用看小丑的眼神看着她,看着她这个失败的母亲,和她那个考倒数第一的女儿。
她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炫耀,所有的颜面,在周天那刺眼的“双百”和女儿那可怜的“50分”面前,被击得支离破碎,连渣都不剩。
院子里,邻居们的嘲笑声,就跟那不要钱的大白菜一样,还在一筐一筐地往秦淮茹身上扔。
“哈哈哈,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这叫回旋镖,打出去多远,飞回来砸自己脸上就有多疼!”
有人学着她之前的语气,阴阳怪气地捏着嗓子喊。
“哎呀,我家小当这次考得不好,才50分,跟周天那双百的状元可比不了哦!真是给我们老贾家丢人现眼呀!”
“哈哈哈哈!”
一阵哄堂大笑。
这些话,比巴掌还响,比刀子还尖。
“让开!”
秦淮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狼,一把抓住还在发呆的小当的手腕,使出全身的力气,几乎是拖拽着,从嘲笑她的人群中硬生生挤出一条路。
“都给我滚开!”
她低吼着,头也不回地冲向自家屋子。
回家的路不长,但对秦淮茹来说,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她满脑子都是邻居们嘲讽的嘴脸,和赵校长宣布周天成绩时那洪亮的声音。
“双百!年级第一!”
凭什么?
凭什么他周天就能考双百!
凭什么我秦淮茹就要当着全院人的面丢这么大的脸!
她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路过中院,正好看见崔大妈喜气洋洋地拉着崔大树回家。
“儿子,想好吃什么不?妈给你煮俩鸡蛋,再给你卧个荷包蛋!”
“谢谢妈!”
小当看着这一幕,眼里全是羡慕,她还沉浸在同学考好的喜悦中,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才是母亲怒火的中心。
她小声地,带着一丝期盼,扯了扯秦淮茹的衣角。
“妈……崔大树他家……吃鸡蛋……”
“鸡蛋?”
这两个字,就像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秦淮茹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儿。
“你还有脸提鸡蛋?”
她声音尖利,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你考那么个B分数,你还有脸吃鸡蛋?你吃屁都嫌你浪费粮食!”
话音未落,她一把拧住小当的耳朵,用力一拽!
“啊——!”
小当疼得发出了惨叫,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妈!疼!疼!”
“疼?你现在知道疼了?你给我丢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秦淮茹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她手上的力气更大了,拖着小当往前走。
“你个废物!你就是个废物点心!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她越骂越气,走到自家门口,看着还在哭嚎的女儿,心头火起,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小当的屁股上。
“滚!”
小当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首接飞了出去,一头栽进墙角的雪堆里,啃了一嘴的雪。
冰冷的雪灌进她的脖子里,她吓得哇哇大哭,浑身都在发抖,却不敢再喊疼。
“秦姐!秦姐!你这是干嘛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何雨柱端着个搪瓷缸子,快步从后院跑了过来。
他刚才在屋里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出来一看,正好看见秦淮茹踹小当那一幕,心疼得不行。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满身是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当从雪堆里扶了起来,帮她拍打着身上的雪。
“哎哟,我的小当,不哭不哭,看看这小脸冻得。”
“不哭了啊,有柱子叔在呢。”
他柔声安慰着小当,然后才转过头,带着一丝不忍和责备看向秦淮茹。
“秦姐,你消消气。”
“孩子还小,不懂事,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秦淮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眶通红,看着何雨柱那张关切的脸,心里的委屈和怒火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泪水。
“柱子……我……我实在是……被她给气死了……”
何雨柱叹了口气,把小当拉到自己身后护着,然后对秦淮茹说:
“不就是一次考试没考好嘛,多大点事儿。”
“你看啊秦姐,这孩子跟庄稼一样,有长得快的,有长得慢的。”
“有的孩子开窍早,有的开窍晚。”
“咱们家小当,我看就是个开窍晚的,这叫后劲足!”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再说了,小当平时多乖啊,你看她那作业本,我瞧过,字写得工工整整的,比咱们厂里好多大小伙子都写得漂亮!”
“这就说明孩子是聪明的,态度也好!”
“这次……这次就是没发挥好,对,纯属失误!”
“下次肯定能考个好成绩,把今天丢的面子全给挣回来!”
何雨柱的话,像是一股暖流,熨帖着秦淮茹那颗被羞辱和愤怒烧得焦黑的心。
是啊。
开窍晚。
没发挥好。
她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台阶,一个可以自我安慰的理由。
她的怒气,渐渐平息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柱子,还是你……会说话。”
推开家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屋里没生炉子,贾张氏正盘腿坐在炕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窗外的动静,连晚饭都还没做。
看到秦淮茹拉着哭哭啼啼的小当进来,她把瓜子皮一吐,没好气地问:
“怎么才回来?一个个哭丧着脸,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