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点西十五分停顿。)“理想、个人、宗教、科学与法律”(全都带着些幽默与强调)。那就是我们下一章(九)的标题。
法律是什么?你们为什么会有法律?
法律是否是订来保护生命、保护财产、建立秩序并且惩罚犯过者的?法律是否是订来保护人免受自己的奸诈与狡猾之害?简而言之,法律是否是订来保护人不为其“基本的犯罪天性”所害?
法律是否是订来保护人不受由弗洛伊德与达尔文所大致定义出的“自己”之害?可是,老早以前人就有法律了,那么,法律是否是订来保护人不受其“罪恶天性”所害呢?(停顿)如果你们本来全都是“完美生灵”的话,是否根本就不需要法律了呢?法律是否界定什么是不可接受的,或它们是否暗示了一些也许尚未被分清楚,而几乎不被察觉到的更正面的议题呢?法律是想限制冲动的一种企图吗?它们是否代表了社会对什么行为是可接受而什么则否的集体定义呢?
就你们大多数人的看法,在一个法律上的犯罪(Crime)与一个宗教、道德上的罪恶(sin)之间有何分别?(译注:以下简称为(犯罪)及(罪恶))国家可以为了一个“罪恶”而处罚你吗?它显然可以为了一个“犯罪”而处罚你。法律是否是某些其他东西的一个反映——一个对人天生追求理想及其实现的反映?法律何时才扮演一个实际的理想主义者?当政客们在完美形象下露出缺失时,为什么你们如此的不屑呢?
(停顿。)这与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将从个人谈起。
(在九点五十九分停顿。然后耳语:)每个人天生的都被善的意图所驱策,不管那意图可能变得多么扭曲,也不管用来达成它的手段会多么扭曲。
就像身体自童年时就想生长一样,所有个人的能力因而也想要成长与发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也有那些“理想”导引,使它们自然的进入明确的发展途径,以满足个人及社会两者。冲动提供了细节、方法、意义及定义,指向明确的表达途径,这途径会提供个人一种实现及自然力量的感觉,也会自动的提供回馈,因此那人知道他对环境造成了好的影响。
(停顿良久)那些自然冲动如果被跟随的话,会自动的导向政治与社会组织。而那又变成了个人发展及社会价值达成的工具。那么,从个人的行动到社会性的重要事件,冲动才会轻易的以一种平顺的动作随之而来。当你被教以去阻塞你的冲动,不去信任它们时,那么,你们的组织就变得堵塞住了。举例来说,你只剩下一种想要改善世界的模糊的理想化感觉,却得不到你自己冲动的个人力量,而它本来可以借由发展你的个人能力而去指导那个理想主义的。你只剩下一种未界定的、挥之不去的、甚至令人痛苦的欲望,虽然想要去行善,去改变事件,但手边却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那样做。这导致了流连不去的挫折感,而如果你的理想很强烈的话,那情形可能会令你觉得相当的绝望。
(在一个有力的传述中停了一下。)你也许会开始夸大在这一般性的理想和在周遭你明显见到的“贪婪与腐败”的明确证据之间的鸿沟。你也许会开始专注在你自己的缺陷上,而在你日益增加的不满里,在你眼中也许大多数的人都被一种恶的意图所驱策。
你也许会大怒、愤慨——或更糟的则是充满了自以为是的感觉,以至于你开始攻击所有那些你不同意的人,因为你不知道除此之外,你还能怎样对自己的理想或善的意图反应(非常强调的。)
(十点十五分。)试着去使世界更好的工作仿佛是不可能的,因为看起来你并没有力量,而任何你个人能做的小小善行,与这一般性的理想比较起来仿佛是如此微不足道,以至于你轻蔑的把它们打发走,而因此就不去尝试建设性的用你的力量。你就不以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工作或同事来开始。(较大声)如果你是一个较好的推销员、水电工、办公室上班族或汽车推销商,对世界又能造成什么分别呢?天啊!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但那正是你首先必须开始努力的地方。在那儿,在你的工作与人际关系中,才是你与这世界交会之处。在那些关系里,你的冲动首接影响世界(热切的)。
(停顿。)你们许多人确信自己是不重要的——而当你们每个人都那样感觉的话,你们的行动看来会好像对世界没有影响。你会故意保持你理想的一般化,因而避免去向对你自己开放的一条路采取行动:借着信任你自己及你的冲动,并且以你自己全然的正当性去影响在日常生活中所碰到的人。
罪犯大半由于一种绝望感而去犯罪。他们中有许多人有很高的理想,但这些理想却从未被信任或付诸行动。他们觉得无力,因此,许多人以自以为是的愤怒或报复心去攻击一个他们眼中冷嘲热讽、贪婪、变态的世界。他们集中注意力在那仿佛存在于他们以为人应该是怎么样的理想,与他们认为人目前又是怎么样的想法之间的鸿沟。
在一方面,他们相信自己是邪恶的,而在另一方面,他们又确信自己不应如此,他们反应过度。他们常常把社会看作是与善为“敌”的。许多的——但并非全部——罪犯拥有你归诸英雄的同样特性,但不同的是,英雄有他们自己表现理想主义的手段和明确的表达途径。而许多罪犯发现他们的这种途径被完全的切断了。
我并不想使罪犯浪漫化,或合理化他们的行为,我真正想指出的是,很少有罪案是因为“邪恶”之故而被犯下的,却是无能实现一种感觉到的理想的一个扭曲反应。
所以,我们回到:理想与善的本质是什么?谁界定什么是对或错,合法或非法?
此节结束,并祝晚安。
(“非常谢谢你。”)
(注一:珍在上星期天一早开始想那新书名的主要部分,当她在清晨西点起床吃早餐并且为她的书做些笔记时,透过打开的阳台门,她倾听第一声的鸟鸣,那声音召她到外面去看多雾的黎明之开展,那景色令她完全陶醉了。“那天早上,没有另外一个人从我个人的观点去看我正在看的东西,”她在一小时后写道:“我觉得好像我享有看见一个世界开始之特权。”)
(“或,我突然想,那就像是看见自己心灵的一个新角落转化成树、草、花、天空与雾……好像我正在看我一首在追求的我的那部分,那个部分目光清澈如孩童,它开溜了,而与它自己的知晓合一。我们的那部分之存在是与我们对事业、生意、金钱、名声、家庭成员的意见、朋友或世界的关怀分开的,它是我们与宇宙的首接联系……在生活的每一刻我们由其中浮出。)
(“因此,在那一刻我把我那个部分命名为《珍的上帝》,而那个命名至少对我而言是有意义的。以那种说法,我们每个人都有我们个人的“上帝”,而我确信不论我们是谁,是什么或在哪里,宇宙都认识我们。我认为就我们的每只猫而言,那儿也有一个米奇的上帝及比利的上帝,而每一个意识,不论它的身分如何,都拥有着与宇宙的亲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