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照吓得那颗小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头蹦出来了,她晓得,自个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肯定不是这几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大男人的对手。这要是真个儿地动起手来,她非得吃天大的亏不可!说不定小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就在这千钧一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苏晚照都快绝望了的节骨眼上,冷不丁从那黑漆漆的胡同口,传来一声冷得能冻死人的、带着点儿不耐烦和鄙夷的呵斥:
“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干啥呢?一群大老爷们,大半夜的不回家搂着婆娘睡觉,跑这儿来欺负一个小丫头片子,出息了啊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这声音……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呢?苏晚照心里头猛地一喜,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是陆骁!是那个跟阎王爷似的冷面神陆骁!他咋会在这儿?
那几个原本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黑影儿,显然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来,都吓了一大跳,赶紧不约而同地扭过那颗贼头贼脑的脑袋瓜子,往胡同口那边瞅。
只见陆骁跟尊黑铁塔似的,戳在胡同口那片更浓、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头,也瞅不清他脸上是啥表情,就觉着他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能把人冻成冰坨子的冷飕飕的煞气,比这深秋半夜里的穿堂风还要刺骨,还要冻人。
他也不知道是打哪个石头缝儿里头冒出来的,骑着辆破旧得快要散架子的二八大杠自行车,那自行车的车把上,还歪歪扭扭地挂着个沉甸甸的、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补丁的破麻袋包,里头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些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那几个原本还牛皮哄哄、无法无天的二流子,一瞅见陆骁这尊煞神,立马就跟那见了猫的耗子似的,吓得浑身一哆嗦,腿肚子都转筋了,连个屁都不敢再多放一个,扭过头就想脚底抹油,开溜。
“都他娘的给老子站住!谁敢再动一下试试!”陆骁冷冷地又喝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子让人打心底里头往外冒寒气、不敢违抗的威严和霸道。
那几个不长眼的二流子立马就跟被点了穴道似的,被钉在了原地,连大气儿都不敢再喘一口了,一个个都哭丧着脸,跟死了亲爹似的,就差没当场跪下来磕头求饶了。
陆骁推着那辆破得快要散架子的自行车,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那几个吓得跟鹌鹑似的二流子跟前,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闪着骇人寒光的锐利眸子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跟看几只臭虫烂鼠、肮脏的垃圾似的,眼神儿里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屑。
“大半夜的不学好,就知道在外面干这些个偷鸡摸狗、欺负弱小的腌臜勾当,”陆骁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我看你们几个是皮又痒了,好久没挨揍了,想尝尝老子这砂锅大的拳头是啥滋味儿了,是吧?”
那几个不长眼的二流子吓得浑身都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一个劲儿地摆手作揖,磕头求饶:“陆……陆爷,陆爷爷!误会,天大的误会啊!都是误会!我们……我们就是跟这小妹妹开个玩笑,闹着玩儿呢!真的没……没想干啥伤天害理的坏事儿!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把我们当成个屁,给放了吧!”
“开玩笑?”陆骁不屑地冷哼一声,抬起那只穿着破解放鞋的大脚,一脚就把旁边一个贼眉鼠眼、想趁机偷偷溜走的家伙给干净利落地踹了个西脚朝天、狗吃屎,“有你们这么开玩笑的吗?我看你们几个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提前去阎王爷那儿报到是吧!”
他也没再跟这些个不成器的废物多磨叽一句废话。
上去就是一顿毫不留情、拳拳到肉的胖揍,把那几个不长眼的二流子给揍得鬼哭狼嚎,哭爹喊娘,满地打滚,一个个都抱头鼠窜,屁滚尿流地跑了,连滚带爬的,比那受了惊的兔子还快,眨眼工夫就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连个鬼影儿都找不着了。
苏晚照瞅着陆骁那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还带着点儿说不出来的潇洒和帅气的凶悍身手,心里头又是解气又是后怕,还有那么一点点儿……连她自个儿都没察觉到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和……心动?
这男人,也太生猛了吧?简首就是个行走的金刚葫芦娃啊!太有安全感了!
等陆骁三下五除二地拾掇完了那几个不长眼的混账家伙,才慢慢地扭过头,瞅了瞅还惊魂未定、傻愣愣地戳在原地的苏晚照,那两道浓黑的剑眉几不可查地皱了皱,语气依旧是那副冷得能冻死人、硬得能砸死狗的臭德性:
“你这死丫头片子,胆子可真够肥的啊!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瞎转悠啥?嫌自个儿的命太长了,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苏晚照被他这劈头盖脸、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臭训,心里头莫名其妙地就有点儿委屈,鼻子头发酸,眼泪都快下来了。但更多的是打心底里头往外冒的感激。
她晓得,陆骁这个冷面神,这是在用他自个儿那种别扭的方式关心她呢,虽然这关心的方式有点儿……嗯,太与众不同,太让人哭笑不得了。
“我……我刚从学堂里头下晚自习回来,准备回家呢。”苏晚照小声小气地解释道,声音还有点儿发颤,跟那受了惊吓的小猫似的,可怜巴巴的。
陆骁瞅了瞅她怀里头那个抱得死紧死紧的、沉甸甸的大书包,又瞅了瞅她那张被吓得有点儿发白、还带着点儿惊魂未定的小脸,没再多说啥难听的话。
他一抬腿,跨上那辆破旧得快要散架子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冲着还傻愣愣地戳在那儿的苏晚照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硬邦邦地、命令似的说道:“还愣着干啥?上车!我送你这倒霉丫头回去!省得你再半道上让人给劫了道儿!”
苏晚照愣了一下,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瞅着他。
“磨磨蹭蹭的,跟个老太婆似的!赶紧的!难道你还想在这儿等着那几个不长眼的王八蛋再杀回来,给你来个回马枪不成?”陆骁不耐烦地又催促了一句,那语气,简首就跟个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似的,吓人得很。
苏晚照赶紧小鸡啄米似的使劲儿点了点头,也顾不上啥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老规矩了,手忙脚乱地就爬上了陆骁那辆破自行车的后座,紧紧地抓住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褂子。
陆骁那辆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头淘换来的破自行车,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老古董了,骑起来那叫一个“咯吱咯吱”山响,跟那快要散架子的破风箱似的,听着就让人心里头发毛。后座上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坐垫,就是一块光秃秃的、硬邦邦的铁架子,硌得苏晚照那两瓣小屁股生疼生疼的,跟针扎似的。
可苏晚照这会儿却一点儿也不觉着难受,反而心里头莫名其妙地踏实得很,安稳得很,跟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暖烘烘的。
陆骁骑着那辆破自行车,也没再吭声,就那么一声不响地闷着个脑袋瓜子,使劲儿地往前头蹬。
苏晚照小心翼翼地坐在后头,闻着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说不清是啥味儿的汗味儿和那呛人的劣质烟草味儿,瞅着他那山一样宽厚结实的后背,心里头那颗不争气的小心脏,又开始不听使唤地“扑通扑通”瞎跳起来了,跟要从嗓子眼儿里头蹦出来似的。
这个男人,虽然瞅着冷得跟块捂了几百年都捂不热的万年寒冰似的,说起话来也跟吃了枪药似的,冲得很,可他那颗藏在冰山底下的小心脏,好像……好像也没那么冷嘛,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儿……让人觉着挺熨帖、挺安心的温度。
苏晚照偷偷地咧开那张小嘴儿,在没人瞅见的黑暗中,无声地笑了,那笑容,甜得跟刚偷吃了蜜糖的小狐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