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第45章 死局已定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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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作者:
背头男
本章字数:
8220
更新时间:
2025-06-06

山路崎岖,荆棘丛生。

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伤口,痛得谷畸亭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里衣。

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山门轮廓。

高艮体力惊人,幸亏他之前在三一门山下待了好几天,对这片地形十分熟悉。

背着一个成年男子,速度竟不比来时慢多少。

两人如同两道贴着山壁疾行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绕开了三一门正面的山道,潜行至侧面一处林木茂密的高坡。

这里地势隐蔽,居高临下,恰好能越过不算太高的院墙,窥见门内前庭演武场的一角。

时间已近正午。

阳光直射下来,将演武场青石板地面照得一片白亮。

谷畸亭喘息着,抹了把糊在眼睛的汗水,透过枝叶缝隙,凝神望去。

只见演武场中央,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白衣胜雪,仙姿卓然,正是恢复如初的左若童。

他微微垂首,纯白的眼瞳平静无波,正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轻轻按在一个约莫十岁左右孩童的头顶。

那孩童穿着一身质地尚可却略显拘谨的绸衫,小脸紧绷,眉宇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桀骜与倔强。

眼神里还刻意交织着紧张、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正是伪装成“张小少爷”的无根生!

而在无根生身旁一步之遥,跪着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

这孩子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但气质截然不同,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恐惧和不知所措,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贴到地上。

这便是伪装成另外一位张家小少爷的李慕玄。

周围,隐约可见一些穿着三一白色练功服的弟子,远远地站在廊下或场边,神情各异,有好奇,有敬畏,也有不解。

在左若童的到来后,气氛也变得严肃起来。

谷畸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认得这个场景!

太熟悉了!

在原著里,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左若童的手掌,已经按在了那引爆一切的引信之上!

“开始了…”

谷畸亭的声音轻得如同呓语,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叹息,“左掌门…保重…”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过几天后,在正式的拜师仪式上,无根生与李慕玄会现身,神灵明会撕开那完美的表象,左若童会坦然接受那最终的“破功”与“现实”,用生命和破碎的“仙姿”,道破那个残酷的真相。

他不忍再看下去。

那画面,对他而言,将是比死亡本身更沉重的酷刑。

他更怕自己的存在,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瞥,会干扰到左若童那精心策划和以生命为代价的“演出”。

他猛地收回目光,仿佛被那场景灼伤,一把抓住高艮结实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去,声音嘶哑而决绝地说道:

“高哥…够了…我们走…下山去…就在山下…等…等掌门他们下来吧…”

高艮感受到谷畸亭身体的剧烈颤抖和语气中难以言喻的悲怆,看了一眼场中那看似平静的画面,又看了看谷畸亭惨白的脸。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问,重重一点头。

“好!走!”

两人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密林深处。

将三一门的山门,连同那即将爆发的风暴,远远抛在了身后。

山下小镇,喧嚣依旧。

兵痞的阴影似乎随着赵阎罗的消失而短暂褪去,但乱世的底色依旧沉重地涂抹在每一个角落。

高艮找了家相对干净的客栈,不由分说把谷畸亭按在床上,请了镇上的老郎中重新处理枪伤。

伤口贯穿,好在没伤到内脏,但失血不少,需要静养。

郎中开了些补气血和止血的金疮药,嘱咐务必静卧。

谷畸亭躺在硬板床上,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斑驳的天花板。

肋下的伤口被重新清洗、上药、包扎妥当,火辣辣的痛感被药性压下些许,但另一种更深沉、更磨人的焦灼却从心底升腾起来,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一天…两天…三天…

山上依旧毫无动静。

没有无根生下山的身影,没有李慕玄的消息,没有三一门发生变故的任何风声。

仿佛那演武场上的一幕,只是一场幻觉。

只有谷畸亭知道,平静的水面下,是何等惊心动魄的崩裂与燃烧。

等待那个必然结局的过程,比直接面对死亡更加煎熬。

他知道结局已定,却无法预知那钟声敲响的确切时刻,只能被动地、焦灼地等待着那最终的“信号”。

他无法静卧。

第四天,他挣扎着下了床,不顾高艮的劝阻,脚步虚浮地走到客栈楼下那个光线昏暗,弥漫着劣质酒气和汗味的小酒馆里。

找了张角落油腻的桌子坐下。

“掌柜的,上酒。”他的声音干涩。

“伤没好利索,喝什么酒!”高艮跟下来,眉头拧成疙瘩。

“少废话,陪我一起..”谷畸亭看都没看他,直接拍出一块银元在桌上。

这钱是那日在杀那军阀儿子身上弄到的,就一直那么带在身上了。

不一会儿,掌柜的就拿了一壶酒放在桌子上。

酒是浑浊的土烧,辛辣刺喉,像刀子一样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谷畸亭酒量其实一般,但他不管不顾,一杯接一杯地往喉咙里灌。

仿佛只有这灼烧的液体,才能暂时麻痹那啃噬心灵的焦灼和深藏心底的悲意。

即便他承认自己是个坏人,但在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悔意。

毕竟,左若童...他可是一个..“真人”啊!

高艮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苍白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看着他涣散眼神里压抑的痛苦,看着他沉默而近乎自虐的灌酒动作,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懂谷畸亭和左若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氛围。

他只能默默地陪着,也给自己倒上一碗,沉默地喝着。

有时候男人之间,不需要将什么都讲得一清二楚,他需要你陪,那陪便是了。

兴许这样对方的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但劣酒的辛辣,似乎也压不下心头的郁结。

酒馆里人声嘈杂,划拳声、笑骂声混成一片,却唯独他们这一桌,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云里。

这几日的生活都是如此的重复着。

当到了第五天午后。

宿醉带来的头痛还未完全消退,谷畸亭又坐到了那张油腻的桌子旁。

阳光透过糊着油纸的破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一块模糊的光斑,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他端起桌上那碗刚倒满、依旧浑浊刺鼻的土烧酒,碗沿冰凉。

就在他准备再次灌下去,试图用这劣质的灼烧感淹没一切时——

嗡!!!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如同极地冰川崩塌的洪流,瞬间席卷了他的整个感知!

这感觉…阴冷、腐朽、带着一种贪婪到令人作呕的吞噬意味…与那洞穴深处、石坛之上、缠绕着干枯尸骸的诡异炁息…如出一辙!

而且,远比上一次在洞穴中感应到的更加清晰!更加强烈!

仿佛那沉睡的恐怖存在,被某种极其“美味”的东西彻底惊醒,张开了贪婪的巨口!

“呃啊!”

谷畸亭端酒的手猛地一僵!

粗瓷碗脱手坠落,啪嚓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浑浊的酒液四溅!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穿了心脏,整个人剧烈地痉挛了一下,脸色瞬间由不正常的酡红褪成死灰般的惨白!

“小谷?!”

高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霍然站起。

谷畸亭却置若罔闻!

他猛地推开桌子,不顾高艮的惊呼和肋下伤口传来的剧痛,如同离弦之箭般,踉跄着,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冲出了昏暗的酒馆!

冲进了午后炽烈刺眼的阳光里!

他站在小镇喧闹的街道中央,对周围行人惊诧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死死地、死死地抬起头。

望向小镇之外,望向那座矗立在天地之间,此刻在他感知中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山峦——三一门的方向!

阳光依旧刺眼,天空湛蓝如洗,寻常人眼中,山还是那座山,宁静而巍峨。

谷畸亭运转观海之术,捏起指诀,低喝一声:

“开!”

在谷畸亭的观海之术下,在他的眼睛里,天地已然变色!

只见那三一门上空,无形的虚空之中,正发生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无数道精纯无比、蕴含着磅礴生命本源与逆生三重终极奥义的纯净白炁,正丝丝缕缕,源源不断地从山体的深处,从三一门的核心区域逸散而出!

这些白炁,每一缕都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光晕,那是左若童一生修为与生命的精华!

它们并未像寻常消散的炁息那样,融入天地灵气,归于自然。

而是被一股源自极遥远之地,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无形吸力所捕捉,所牵引!

这股吸力贪婪而精准,如同一只巨手!

逸散的白炁被强行汇聚,压缩。

在空中形成一道肉眼难辨,唯有谷畸亭这等特殊感知才能清晰“看”到的、巨大而虚幻的白色“炁流”!

这道“炁流”横亘天际,如同一条倒悬且无声咆哮的白色天河!

它无视空间的阻隔,蜿蜒扭曲,穿透现实与虚无的界限,朝着一个谷畸亭意识深处被深刻烙印的神秘坐标。

那个阴冷洞穴,那具诡异尸骸所在的方向——奔腾而去!

速度之快,如同被黑洞贪婪地、疯狂地吮吸!

整个吸收过程,无声无息,没有电闪雷鸣,没有天地异象。

在寻常人眼中,天空依旧晴朗。

但在谷畸亭的感知里,那片区域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巨大的漏斗,漏斗的尽头连接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与腐朽。

一种掠夺生命精华,吞噬道果的恐怖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谷畸亭的全身。

结束了。

左若童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毕生追求的逆生三重…他视为依仗也视为枷锁的“术”…此刻正被那神秘的尸骸,如同饕餮盛宴般,彻底吸收,吞噬!

谷畸亭站在喧嚣却与他无关的街道中央。

阳光刺眼,人声嘈杂,小贩的叫卖,孩童的嬉闹,驴车的轱辘声…这一切现实的声响,此刻都显得那么遥远,那么虚幻。

他望着三一门的方向,望着那常人无法察觉的,象征着一位绝顶强者生命与毕生道果彻底消散的奇异景象,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敬意,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他连日来用酒精构筑的脆弱堤坝。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依旧沾着血污和尘土的破烂西装。

他伸出手,有些笨拙地,却异常认真地,整理了一下歪斜的领口,抚平了衣襟上最显眼的褶皱。

仿佛要去觐见一位值得他献上最高敬意的存在。

然后,他对着三一门的方向,对着那道“炁流”最终消失的虚空的方向。

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一揖到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街上的喧嚣似乎也离他远去。

当他直起身时,眼中已无泪,只有一片深沉的疲惫和一种使命终结后的空茫。

他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午后微暖的风里。

谷畸亭望着山峦,指间仿佛还残留着白袍冰凉的触感。

左若童啊…像一尊被香火熏了太久的泥胎。

世人只看见他金身不染尘埃,却不知那层釉彩底下,早被执念蛀空了芯子。

他太干净,干净得把三一门几百年的妄念都扛在自己脊梁骨上,扛到骨头发酥都不敢卸下。

自己逼他砸了金身。

用最脏的手,撕开最干净的幻梦。

他走时像片撞向悬崖的云,散得那么透亮…

倒衬得自己这点火的人满手污浊。

呵,圣人殉道,成全的是苍生;他左若童焚尽残躯,烧穿的不过是场百年大梦。

这浊世…容不下这么干净的火。

可偏偏是老子,亲手把最后那点火星子…也给掐灭了。

“左仙人…一路走好…”

高艮默默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和空茫的侧脸,又望向那看似平静的山峦。

最终只是沉重地叹了口气,抬手,用力地按在了谷畸亭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小谷,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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