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第66章 宿命流转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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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作者:
背头男
本章字数:
8478
更新时间:
2025-06-25

夕阳的余晖泼洒在莽莽苍苍的湘西群峦之上。

层叠的山影被拉扯得老长,浸染出一种沉甸甸的橘红。

寂寥天地间,谷畸亭的身影踽踽独行,如同一枚被风偶然吹落的灰烬,渺小得几乎要被这无边的暮色吞噬。

脚下的路早已模糊不清,不过是小径与嶙峋山石勉强拼凑出的痕迹。

每一步踏下,都带起细小的尘埃,在斜照的光柱里打着旋儿,旋即被身后莽莽林海无声吞没。

他身上灰西服皱得不成样子,沾满了泥浆草汁和早已发黑干涸的血迹。

但那腰板却挺得笔直,步履虽沉,每一步落下都异常稳定。

身后极远处,鬼哭坳方向的天空,之前感知到的那股炁,已然彻底消散。

那炁的主人死了。

谷畸亭扯了扯嘴角,一个无声的冷笑凝固在唇边。

这几日的遭遇,在他脑中反复翻腾。

画面最终定格在黑暗管道深处,洪衍圣那张因狂怒和偏执而彻底扭曲的脸上。

“洪衍圣?这狗东西还留过洋?”

“狗屁的留洋烂仔,不过是个被自个儿那点疯魔念头烧干了脑浆的蠢货。拿西洋的烧杯试管,就想在咱老祖宗的地界上养出个‘完美容器’?还想在娘胎里就搞什么胚胎融合?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蠢!蠢不可及!”

心中烦闷,谷畸亭顺脚将路上的一块碍眼石头狠狠踢飞。

石头骨碌碌滚下山坡,撞在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

“道法自然。天地生养万物,自有其铁律。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这才是生生不息的道理。他那套算什么?是拿烧红的烙铁去烫刚抽芽的苗!是拿钢钎去捅刚成型的胎!逆天强为,拔苗助长,死得不冤!死得活该!”

他低声自语,眼底满是鄙夷。

药仙会的洪衍圣死了,在他此刻看来,就是一个不自量力,妄想篡天的蠢货应得的结局。

体内那点因大罗洞观(观海之术)迥异常人的炁,随情绪波动悄然运转,驱散着长途跋涉积累的疲惫,也让五感变得格外敏锐。

山风掠过林梢的呜咽,远处溪涧泠泠的水声,甚至腐叶下虫豸窸窣的爬行,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感知里。

不知不觉,他已攀上一处视野开阔的山上。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残阳如血涂抹在天空尽头,将连绵的山峦勾勒成起伏的剪影。

鬼使神差地,他停下了脚步。

并非为了这苍茫悲怆的暮景,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本能驱使着他。

或许是试验成功的余韵在体内翻涌,或许是对那“死兆线”理论的某种执着验证,又或许只是心血来潮。

他想尝试看看未来,看看那片刚刚死寂的废墟,在自己这个并非事件核心的旁观者眼中,是否残留着可供观测的奇异涟漪。

带着这个心思,谷畸亭深吸一口气,山间清冽带着草木微腥的空气涌入肺腑。

他双眼微阖,沉静心神,再猛然睁开!

刹那间,眼底深处幽微的蓝色水光无声流转。

眼前壮阔的山河景象瞬间剥落褪色,被另一种真实的炁象所取代。

视野不再是肉眼所见的光影。

青翠山林是蓬勃盎然的生炁在脉动;深涧幽谷沉淀着厚重湿冷的阴炁在盘旋;远处药仙会崩塌的废墟,浓烈如墨的怨气如同污浊的泥沼,缓慢弥散沉降,将那一片的能量场搅得混乱污浊不堪。

然而,当观海之术(大罗洞观)的视野穿透层层叠叠混乱污浊的能量场,在那片死寂废墟的核心深处捕捉到一丝异样时,他的心神骤然绷紧!

它太微弱了,微弱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怨毒彻底吞噬,但那股纯净感却纯粹得可怕,近乎虚无。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股纯净得近乎虚无的先天一炁周围,密密麻麻缠绕着无数道怨毒阴冷的禁制与炁息!

这些缠绕,绝非守护,而是层层叠叠、严丝合缝的囚禁!

“道法自然…无为而用…天成之器需如璞玉浑金…其性在‘空’…在‘朴’…”

谷畸亭脑中如同被一道惨白冰冷的闪电劈中!

他当日对洪衍圣所说的每一个字,尤其是关于“空”、“无为”、“天成”的论述,此刻无比清晰记起来了。

这气息…这形态…这被“囚禁”的方式…与他当日所言的“空”何其相似?

但这相似,为何如此扭曲?

难道,洪衍圣临死前最后的执念,竟将自己用以破其心防,斥其邪道的道家正论,奉为了至高圣典?

当成了这个科学疯子扭曲理念的最终基石?

“呃…”

谷畸亭脸上残留的嘲讽与快意瞬间凝固。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汗毛根根倒竖,直冲天灵盖!

他踉跄着倒退一步,脚下碎石簌簌滚落山涧,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洪衍圣不仅听懂了他的话,更将他那些关于“空”、“无为”、“天成”的道家正理,推向了绝对纯粹的深渊!

他谷畸亭那番意在诛心的言论,非但未能破其魔障,反而成了点燃对方最后疯狂的引信,成了对方理论扭曲的注脚!

“难道…难道…”

一个名字伴随着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骤然击中他的意识核心——陈朵!那个被称为“蛊身圣童”的存在!

陈朵在原著里,并非天成之器,而是一个被强行掏空,被植入冰冷指令的空壳!

将那份先天之“空”死死钉在绝地,扼杀其本应蕴含的无限生机与可能。

这非璞玉浑金的天成之器,分明是他谷畸亭口中掷地有声的“道法自然”、“无为而用”,被以最残酷、最极端的手段浇灌出的最恶毒的孽果!

原来他亲手拨动的命运丝线,非但未能斩断邪根,反而阴差阳错地,缠成了这具名为陈朵的造孽之茧!

谷畸亭用力拍了拍额头,试图驱散这荒谬感。

这是原著的剧情!

可这明明是支线剧情,为何此前竟如被迷雾笼罩般模糊不清。

不对!

难道是系统在干预他的记忆?

也不对,若真是系统压制,此刻为何又能清晰记起?

这时间点,偏偏在洪衍圣死后…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我…”

谷畸亭喉咙发紧,嘴唇翕动,却发不出更多声音。

巨大的荒谬感与沉重的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这简直是命运开的一个天大的的玩笑。

他亲手拨动魏淑芬的死局,看似成功扭转了既定的悲剧,却不经意间,在另一个更黑暗的角落,为另一个更恐怖,更绝望的悲剧埋下了种子。

他僵立在山梁风口,暮色沉沉压来,将孤寂的身影拉得老长。

体内炁息因心神剧震而翻腾涌动,大罗洞观的视野也随之明灭不定。

思绪在惊涛骇浪中冲撞,谷畸亭双手用力按着太阳穴,仿佛要将那些混乱的念头挤压出去。

“空…我所言之‘空’…”他强迫自己冷静,在脑海中仿佛与虚空中的道祖进行一场辩驳,“乃道法自然之‘虚怀若谷’,是生生不息之‘无中生有’!是天地未开前的混沌,蕴藏无限可能!是婴儿初啼的懵懂,内蕴活泼灵性!如山间晨雾,空濛却滋养万物!”

他猛地指向感知中那令人心悸的“空茧”,指尖因激愤而微颤:“洪贼所造之‘空’!那是什么?是死寂灭绝之‘虚无’!是剥夺灵性、斩断生机,将活生生的灵性熬成行尸走肉般的‘绝户之空’!此‘空’非彼‘空’,一字之差,已是天壤云泥,仙魔之别!”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阴阳和合相济,方是宇宙正道,生命真谛!”他像是在为濒临崩溃的认知寻找最后的支点,声音低沉而急切,“洪贼所为,乃是极致的‘孤阴’!他剥皮抽筋般剔除了‘阳’——人的思想、情感、欲望、生机勃发的一切!只留下冰冷的‘阴’——一副空洞躯壳,一点被锁死的先天本能,一个绝对死寂的‘空壳’!阴阳彻底失衡,断绝生息轮转!此乃逆天之举!那‘圣童’,绝非天成之器!它是阴阳断绝、怨气滋养,用最残酷手段催生的‘道殇之器’!是大道崩坏后的孽胎!”

“我的言…言语…”谷畸亭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言语出口,便如泼水难收。甘露落于沃土,可育嘉禾;落于毒草丛中,却成其养料,助其疯长!我之言,本为破魔诛邪,却未料其心已堕入深渊,非但不悟,反将我破魔之语,当成了铸魔基石。这…这难道就是‘道’的讽刺?是命运对妄言者、对干涉者的嘲弄?”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摊开在眼前。

此刻,这只手在晦暗的光线下,仿佛沾染着另一种罪孽。

拯救一人,却在不经意间,催生了一个吞噬更多无辜者,更深远痛苦的怪物。

命运,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果纠缠,环环相扣。

改变,未必是福,也可能是更难以预料的孽债。

这份沉甸甸的领悟,远比湘西的瘴毒和蛊虫更让他感到窒息。

这是他谷畸亭以无心之言参与催生出的极端危险的“道殇之器”!

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因果孽债!

一个悬在无数未知婴孩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谷畸亭的眼神在晦暗暮色中剧烈闪烁。

去鬼哭坳?现在就去阻止?

将这个可能带来更大灾祸的孽胎扼杀在摇篮?

冲动只在瞬间燃起,旋即被更深沉的思虑压灭。

最终,那属于全性妖人的冷静甚至冷酷占据了上风。

不能去。

此刻贸然前往,只会惊动药仙会残存的亡命之徒,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陈朵是他们最后的“成果”,是他们疯狂信仰的具现化。

一旦自己出现,他们会做什么?

是立刻转移?是还是干脆毁掉她?

后果是什么,谁也猜不到。

以他谷畸亭此刻的状态,绝非全盛,大罗洞观仍在压制下,无法发挥真正力量,贸然闯入,风险太大。

更深一层,一种近乎冷酷的观察者心态悄然滋生。

这因他“无心之言”而生的巨大变量,这扭曲的“道殇之器”,最终会走向何方?

它的存在,是否也是这浩渺命运对他强行干预既定轨迹的一次凶猛“反弹”?

观察它,理解它的发展轨迹,理解这孽胎的最终形态,或许在未来某个至关重要的节点,这个危险的“孽果”,也能成为他手中一张意想不到的,足以撬动某些僵局的“牌”?

而且,陈朵的存在,本就是原著世界的一部分。

这或许也是某种无法回避的定数?

念头落定,谷畸亭缓缓收回了远眺鬼哭坳的目光。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

那里,紧贴心口的位置,是最后一封尚未送达的信。

是写给周圣的信。

谷畸亭抬起头,目光穿透沉沉的暮霭,越过脚下千山万壑的阴影,无比坚定地投向北方辽阔的天际线。

武当山。

周圣,那位精研术数奇门,通晓时空变化之理,洞悉阴阳流转之机的武当高人。

或许,只有与他坐而论道,才能真正深入地理解这阴阳平衡,负阴抱阳的天地至理,理解命运之网那玄奥难测,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编织法则。

也唯有如此,才能为未来那些无法逃避的抉择,为面对自己无心种下却已然生根的孽果,找到更清晰的解决之道。

他不再停留,迈开脚步,沿着崎岖的山梁,坚定地向北走去。

身影渐渐融入北方愈发深沉的暮色之中,轮廓与黑暗的山林融为一体。

步伐比起刚才依旧沉稳有力,踩在碎石上发出笃定而规律的声响,但宽阔的肩背,却比离开湘西腹地时显得更加沉重,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山峦。

每一步,都踏在因果交织的网路上。

下一站,武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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