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意还想追问,官兵们把张录成拖了去。
她被拦住,不允再跟上去,转而跑出去追摄政王。
今日来京兆府忙碌一场,可不是为了把这个张大人送进去,她是来告周寅和柳静姝的啊!
但她跑到外头,摄政王的马车己经驶远了去,能看见其影,却是远远追不上了。
陆欢意抚了下额头。
好好好,该告的人没告成,把当官的倒是拉扯下来了。
也算一桩好事。
“周夫人!”
陆欢意回头,定北侯夫人林婉怡正被搀扶着从马车下来,一脸关切地走向她。
“听闻你敲了鸣冤鼓,我便过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陆欢意颔首示礼,苦笑道:“我夫君的妾室想害死我。”
林婉怡双眸饱含同情。
“去五福楼说话吧。”
正好这会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五福楼只招待权贵,进来的都是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小二迎她们上了二楼的包间,轻声提醒:“摄政王殿下在隔壁。”
林婉怡立刻明白言下之意,转而交代陆欢意:“殿下不喜喧哗,我们小点声。”
酒楼上菜很快,不多时,几个菜便上齐了。
陆欢意添油加醋回答了林婉怡感兴趣的事,林婉怡听得生气,到嘴的肉都吃不下,陆欢意却在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隔壁的动静。
她有些心不在焉了。
时辰过去大半,桌上的菜几乎纹丝不动。
林婉怡问:“不合胃口?”
这时,隔壁突然来了人,田九拨开她们包房的珠帘入内,对林婉怡道:“侯夫人,殿下请你过去一同用膳。”
林婉怡诧异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
“是的,您。”
林婉怡脸上并非是喜,而是惊惧。
毕竟那位人物传人过去,是好事也就罢了,若不是好事,就成塌天大祸了。
“田大人,殿下为何要我过去,能否告知一二?”
田九的目光飞快掠了陆欢意一眼。
“人多热闹。”
林婉怡仍觉得这事有些离奇,摄政王什么时候喜欢人多热闹了?但看田九有些不耐烦,她也不好多问。
既然要她去,只能去。
她起了身,对陆欢意道:“你慢慢吃,不必客气。”
田九清咳:“周夫人一同去。”
陆欢意很意外的“啊”了一声,忙不迭站起。
她该向摄政王好好道谢的,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机会。
到隔壁包房寥寥几步路。
隔着一道珠帘,陆欢意跟在林婉怡后头跪下来。
“不必多礼,坐。”
好大一张玉石圆桌,摆满山珍海味,足足二十多道菜,却只坐着摄政王一人。
陆欢意寻思着,难怪会嫌不热闹。
桌子大,怎么坐都很空。
她俩坐的离摄政王有些远。
林婉怡小心措辞旁敲侧击的问是不是自家侯爷做错了事,确定与夫君无关之后,才算松了口气。
陆欢意主动给自己倒杯酒,举杯向主位。
“殿下两次对臣妇施以援手,救臣妇于水深火热之中,臣妇感激不尽。”
说罢,她仰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很烈,不过她是喝过的,不至于喉咙灼得咳嗽。
萧远书掂着酒杯,轻笑道:“两次?”
陆欢意点头。
“是的,殿下可能不记得,殿下的确救了臣妇两次。”
一次是在周府中替她解围,一次便是今日。
萧远书眉眼轻垂,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宁和淡漠,并不吭声。
侍从给陆欢意的酒杯满上,顺带着也给林婉怡倒了酒。
林婉怡本不打算沾酒的,但田九说了句“吃菜自然是要配美酒的”,她只能喝。
陆欢意喝一杯,她也喝一杯。
林婉怡不胜酒力,两杯下去呛得不行,故意在桌子下掐陆欢意的腿,想她消停点。
但陆欢意好似根本看不懂她意思,喝得起劲。
又一杯下肚,林婉怡有些头昏,田九很适时地说道:“侯夫人醉了,快扶夫人回去。”
林婉怡本就不能喝酒,巴不得走,顺势装醉。
她被扶着离开,田九就说去如厕,倒酒的仆从也被支开了去。
包间里便很忽然的,只剩陆欢意和萧远书两人。
陆欢意方才喝得恣意,眼下拘束起来,蹑手蹑脚的,连个酒杯都拿不稳,险些打翻了去。
萧远书又问一遍。
“两次?”
他声音很淡。
陆欢意端正了坐姿,很认真解释道:“殿下还记得前日去过周府吗?周寅污蔑我有外心,殿下当时……”
萧远书道:“三次。”
“啊?”
陆欢意原以为贵人多忘事,是记不得救过她两次。
可怎么会是三次?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第三次从何而来。
八成是这贵人记岔了,把救别人算在她头上。
陆欢意不敢说不记得,何况多一次瓜葛也算好事。
“臣妇想起来了,还真是三次,臣妇这破记性,该自罚三杯。”
她自顾自给自己倒酒,把酒杯倒得很满。
故意的。
毕竟有些事,酒后才有胆做。
喝得差不多,她便举着酒杯摇摇晃晃起身,要走到摄政王面前去敬酒。
走到眼前,故作不稳的往他身边栽去。
摄政王压根不扶她,手臂都不伸出来捞一下。
陆欢意狼狈又尴尬至极地摔在他身旁地上,一颗心砰砰首跳,脸涨得通红。
是不是演太假了?
可都演到了这地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
陆欢意坐起身,很顺其自然的,将双手按到摄政王腿上,好似只是借他的腿支撑一把,方便站起来。
他没有猛地推开她,便是留有余地。
陆欢意一手按着他腿膝,另一手几乎按到他大腿根处,就这么想要站起来。
又因为体力不支,再次倒下,首接坐在了他怀里。
这一回,他下意识的伸手兜住她腰,免得她往后摔去。
陆欢意手掌按在起伏的胸口,停顿须臾,仓惶从他怀里退出来,跪地。
“殿下恕罪,臣妇冒犯……”
话未完,身子一软眼一闭,往旁倒去。
……
济世堂中。
陆父站在医馆大门口同江临川对峙。
“欢意是我的女儿,里头那位是我女婿,江大夫拦着我女婿去见女儿,是什么道理?”
江临川说:“他打你女儿。”
陆父铁青着脸。
“陆某教女无方,才叫她屡屡顶撞夫婿,任性妄为。再者,无论如何打打闹闹,这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同江大夫你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