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酒气浓郁,俯身在她耳边,干涩沙哑的嗓音如沙砾磨过。
“你是谁的女人?”
“我……”
他这样追问,陆欢意又有些难以启齿了,厚着脸皮撒这种弥天大谎,到底羞耻。
男人几乎将她整个身子拢在身下,温热裹挟着酒香的气息抚在她耳畔。
“你不是周寅的夫人么?”
陆欢意咬了咬牙。
“摄政王中意我,偏要我服侍,那又怎么,只要殿下一句话,我立马能同周寅和离。”
男人追根刨底的问:“既然如此,为何你和离的事还要去求江临川相助?”
有摄政王这么大个倚靠,和离还要去倚仗他人,实在说不过去。
陆欢意强词夺理道:“因为夺不光彩,殿下要颜面,顾名声。此事只能别人去办。”
萧远书垂眼看着身下的女子。
她分明畏惧,浑身肌肤因紧张而泛着奇异的红,尤其脸颊和耳朵,更是红艳得宛若擦了厚厚一层胭脂,脖颈因紧绷而青筋迭起。
这种境地了,还在睁眼说瞎话,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
萧远书甚觉可笑的轻嗤了声。
这个女子,从小到大就爱说谎,真是撒谎成性。
陆欢意脸颊滚烫,耳根更烫:“你不信么?”
“信。”
萧远书说的漫不经心,修长手指卷起她肚兜边缘,慵懒道:“故而你是为了名正言顺留在摄政王身边,才急着和离?”
陆欢意厚着脸皮说:“是。”
下一瞬,她身上最后一件蔽体的衣料也被扯了去,羞于见人的光景都袒露在他眼前。
男人滚烫的身躯不由分说压下来,与她肌肤熨贴。
陆欢意被反绑的双腕拼命挣扎,手腕被绳子磨破了皮,她也不知疼痛似的,仍在拼尽全力想要从绳子里挣脱出来。
男子大发慈悲的把她绳子解开了去。
陆欢意手腕一松,便要去摘眼罩,看看身上这个畜生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手停在眼罩处,却迟迟没有掀开。
他既然不肯让她看见真容,是不想她知晓身份。
若是看见了,他事后或许便会杀人灭口。
显然,不知情才有活路,这眼罩还是继续蒙着为好。
萧远书注意到她的动作,嘲弄道:“不敢看?”
陆欢意恨声说:“怕见了你丑陋的真容倒胃口,往后想到这一日就作呕。”
萧远书指尖挑起她下颌,目光落于她红艳的朱唇。
这张嘴向来嘴硬,巧舌如簧,若是生吃活吞了,她还能不能如此钉嘴铁舌?
他没有动作,陆欢意反而催道:“快点完事儿滚蛋,别磨磨唧唧的。”
早点结束,早点回去济世堂,只求没人发现她被掳走这件事。
萧远书眸中墨色越来越深。
“如你所愿。”
“畜生你……”
一大团布塞进她嘴里,把她嘴堵得严严实实。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地面上,宛若千军万马前仆后继的砸向大地,击起无数尘土。泥与水相互苟合,混作一团,向低处暗处流淌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暴雨停歇,男人起身穿衣,外头忽起一阵人声嘈杂。
陆欢意竖起耳朵听。
有马蹄声,有两方对峙的争执声,倒是尚未打起来,并没有兵戈交加的动静。
身边男人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穿好衣裳后,随即离开这间屋子。
陆欢意确定他走了,才吐出堵嘴的布团,一把扯下蒙眼的黑布。
果然,此处就是在她城郊的宅子里。
她赶紧捡衣服穿,手却抖得不行,肚兜系带怎么都系不上,她这才发现给那男人扯断了,懊恼的扔到一边去。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近,嘈杂声越来越大。
忽然门被撞开,陆欢意手忙脚乱地拉起被子遮掩住自己的身子。
遮住了脑袋却遮不住一双雪白的玉足。
江临川撞见这情形,连忙背过身去。
“抱歉。”
他要退出屋外,陆欢意沙哑无比的嗓音叫住他:“江大夫,帮,帮个忙,隔壁屋子有我的衣服。”
江临川背影一僵。
“好,我给你拿。”
……
陆欢意穿戴好走出屋子,外头只有江临川站在那里,没有其他人。
方才她这样狼狈,明眼人都会发生了什么。
陆欢意有些抬不起头来,更怕江大夫开口问她,以至于站在原地不敢走过去。
江临川并没有拿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神色如常的径首向她走来,很自然地拿出一道明黄色卷轴。
“这个,是你要的东西。”
陆欢意双手接过卷轴,展开一阅。
是恩准她与周寅和离的圣旨,上头有皇帝的玺印,端方庄重。
她无法扼制的鼻头一酸。
困于周夫人的身份中,处处受限,如今总算可以逃脱这铁笼,父亲也好,周寅也罢,谁也拦不住她了。
江大人果真说到做到,真的为她这点琐事费尽了心里,她实在不知如何才能报答了。
江临川仿佛瞧出她心思,宽慰道:“不必想着如何谢我,往后好好活下去,便是对得起我跑这一趟。”
陆欢意点点头。
他这是怕她被人轻薄以后有轻生的念头,才说这话来劝解她。
不过说真的,她真没想死,皮囊而己,洗干净便就是了,何必因为不慎跌入粪池被恶心了一遭,便寻死觅活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除非实在走投无路,唯有一死,那她也会干干脆脆的奔赴黄泉。
眼下实在没到那地步。
江临川怕她心有顾忌,郑重其事向她承诺。
“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陆欢意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
他头发纹丝不乱,浅青色鞋面一尘不染,不像被人掳走过的样子。
“江大夫可曾被人挟持?”
“没有,”江临川顿了顿,问,“你以为我出了事?”
陆欢意说:“江大夫,我能否多嘴问一句,今日您拜托郡主去求圣旨之事,还有哪些人知情?”
江临川想了想,道:“佳禾郡主,再就是陛下与我,便没有旁人了。”
陆欢意陷入沉思。
可方才的歹人,千真万确是知情的。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江临川看了她半晌,问道:“今日那人,是以我的名头诱骗你出来的?你……不知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