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墓里通风之际,慕容厉对徐蘅道:“你留在上面把风,我跟王化龙进去,若两个时辰我们还没出来,你不要进墓里,这附近有个村子,你马上去找人来救我们。”
徐蘅担忧道:“师兄,里面会有危险吗?”
“说不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吴家不是王侯将相之家,造不出什么机关大墓,能有三间墓室,算他祖上有能耐。”慕容厉不放心,叮嘱她:“你自己在上面也要小心,遇到危险,就大声叫我。”
徐蘅望一眼漆黑幽深的墓道,胸口起伏,隐隐不安,她从脖子上摘下一枚弥勒佛玉坠,垫脚给慕容厉戴上,“逢凶化吉,一定要小心。”
忽然,一道光反射过来,晃瞎慕容厉的眼,他侧身一看,王化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比猪脸还大的铜牌挂在脖子上,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徐蘅惊道:“王公子,你这是何物?”
“此乃秦朝传下来的照妖镜,任何妖魔鬼怪见了都得服服帖帖的现原形。”王化龙拍拍铜镜,扛起锄头,“走着,慕容大公子。”
礼尚往来,慕容厉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给徐蘅,“拿着,万一发生什么,只管自保。”
说罢,拎起铁锹,从地上拿走火把,率先进入墓道。
万籁俱寂,徐蘅一个人守在墓门口,心中想着慕容厉离她不远,倒也没有那么害怕,只静静等待师兄回来。
慕容厉与王化龙一前一后穿过鬼气森然的墓道,进入正室。
不出所料,地下只有三间墓室,每间盛放西口棺材,每口棺木钉有七颗镇魂钉,墓室角落堆着陪葬品,竟是些陶陶罐罐,不值钱。
吴家世代经营绸缎庄,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改朝换代后,趁百废待兴,一举开了几家分铺,才逐渐把生意做大。
吴氏后人埋棺不够讲究,棺材板上不刻文字,不知里面躺着何许人,生平造过什么孽。
两人只好挨个打开棺盖检查,瞧瞧里面之人是男是女,男人是否缺胳膊少腿。
慕容厉用楔子和锤头撬掉第一口棺的七颗镇魂钉,王化龙立在棺木一端,双手抵住棺盖,发力一推,棺盖平移大半。
两人第一次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难免紧张,屏住呼吸往棺内瞧去,只见里面躺的是一位老妇。
妇人口含驻颜珠,尸身不腐不臭,面貌千沟万壑如飞天夜叉。
王化龙端详半天,道:“吴有才这孙子跟他太奶长的还挺像,看这尖嘴,猴腮,鼻孔撩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说你嘴上能不能积点德!”慕容厉真是服了这厮,“得罪了老太太,半夜钻你被窝,给你拔苗助长。你不是嫌自己枪短,到时候给你拉的比驴脸还长。”
“她敢来找我,我把她牙敲下来,扔沟里。”王化龙大言不惭,横竖是死人,他带着照妖镜,怕她个脚。
墓里隐隐有股邪气,两人似乎都感觉到了,脊背不停的冒汗珠,只好一边斗嘴分散注意力,一边盖棺撬棺,查验尸身。
王化龙说他爹希望他读书科考,将来当个大官光耀门楣,可他不是读书的料,捧起书就犯困,一门心思想做生意,他爹不许,整天骂人。
慕容厉也随口讲几句不愿意顺从慕容年的意愿,但具体什么意愿没说。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堂堂慕容大公子竟也有烦心事,我还以为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娶一媳妇,朝朝暮暮。”王化龙推开棺盖看了看,又是女人,合上盖子。
“要风得雨的那是龙王,谁没烦心事,玉皇大帝还操心王母娘娘。”慕容厉撬掉一颗镇魂钉。
一时间,在别人家坟里,唯一的两个大活人竟生出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这口棺为何只六颗钉子?”慕容厉又数一遍,确实少一颗,“莫非吴有才打开的是这口棺?”
王化龙推开棺盖,里面躺着一具男尸。
面貌奇特,虽皮肉尽失,仍能看出此人生前奇丑无比,脸又细又长,颧骨突出,下颌骨更如弯钩一般,超出常人的卷曲,活像一颗大核桃。
“造孽啊,这男人长得可真够难看。”王化龙啧啧两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马脸?”
慕容厉也承认棺中男人确实丑,面如荒山怪石开,鼻似枯枝曲又歪。他看诊的病人数不胜数,好看的,一般的,不好看的,丑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幸亏死了。
“天生异相,必天赋异禀。”慕容厉倒拿铁锹,用木柄掀开男尸身上的衣服,露出他的下半身。
顿时,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王化龙惊叹,“这红缨枪,真————————长。”
慕容厉笑道:“你看他枪末端整齐的切痕,怕不是入了你的口。”
王化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一声,忍不住全吐在棺材旁,他撩起衣袍擦擦嘴,“还给他。”
慕容厉举起火把凑到男尸身前,手拿锲子仔细扒拉翻找能解王化龙毒的东西。
“啊!”王化龙突然大叫一声,跳到慕容厉身后,食指指着男尸下半身,声音打颤:“动,动了。”
慕容厉被他吓一跳,人吓人,吓死人,他顺着王化龙手指方向看,男尸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抬手削王化龙一脑袋,恼怒道:“注意自身修养,少在人家坟里大呼小叫,一会儿再把人给吵醒,你负责哄睡他。”
王化龙方才明明看见男尸的枪在动,慕容厉瞎了不成,还是自己眼花?他揉揉眼睛,纳闷的又看过去,登时骇的眼珠子要掉出来,“动了!”
慕容厉正要骂王化龙一惊一乍,忽然瞥见男尸的枪在一下一下跳动,瞬时,头皮发麻,冷汗首流,他快速抽出袖中飞刀,“啪”,钉在男尸枪上。
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枪下竟然流出丝丝鲜血……红黑腥臭。
饶是慕容厉自诩大胆,见了这骇人场面,腿脚俱颤,半边身子都麻了。
起初,他从男尸头盖骨牙齿剥落程度,判断男人死了不下几十年,可为何还能流出鲜血,虽不多,却实打实是血。
王化龙两眼一黑,趁丑男诈尸之前,打算晕过去一了百了,却听慕容厉惊喜道:“你有救了。”
他弯腰从棺中拔出飞刀,刀尖染着一点血迹,用刀拨开男人的枪头,底下赫然一条蜈蚣濒死挣扎。
慕容厉取出事先带来的竹筒,将蜈蚣收进去,盖好盖子。
“这条蜈蚣能救我?”王化龙好奇问。
“不错,万物相生相克,它吃干尸而不死,定能克尸毒。”慕容厉拍拍王化龙的肩,“王少爷,咱们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