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徐蘅伺候李达川洗漱时,李达川很难过昨晚没能起来给娘亲烧纸。
徐蘅安慰他:“想烧纸什么时候都成,谁规定非要哪一天,只要你有孝心,你娘在天之灵能看的到。”
小胖子听劝,徐蘅说什么,他信什么。
隔壁,莫风把铜盆端进屋,慕容厉看一眼盆,刷的干净,但他心里膈应,站三分理霸一座山,没事找事:“你去,把徐蘅叫进来。”
正好,莫风着急送李达川上学堂,麻利的把徐蘅叫了过来。
盆面如镜,映照出两张漂亮的面孔。
“你让我看什么?”徐蘅仔细的往盆里瞧了又瞧,“里面什么也没有。今早我起床后,己经把铜盆清洗干净。”
“这盆不干净了,我不能用。你把你洗脸的盆拿来给我用,咱俩交换。”慕容厉双手抱胸,说什么也不用给许岁宁烧过纸钱的盆。
徐蘅烦的不得了,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但凡他多吸一口气,她都想发火。
她历来是有话好好说,有仇必须报的性子,但这次慕容厉私自安排她嫁人的仇,一时半会儿报不了,怒火积压在心里,好脾气荡然无存。
“你爱用不用!”
“你!”慕容厉压住怒火,在心里默念:要关爱她,要关爱她,要爱她,不对,少了个字,他不念了,妥协了,“用就用,你绞帕子吧。”
“你没手么?自己不会?我教你,先拿起帕子,打湿,拧干,擦脸,重复以上动作。”徐蘅声音不大,气势很稳,双手背在身后,完全没有伺候人的意思。
慕容厉磨牙,“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忍你够久了。”
“我也忍你够久了!”徐蘅诧异自己竟然完全不怕他,既然真心换不来真心,她没有精力与他虚情假意。
大不了就是被慕容厉中断学医道路,那她就去求慕容年,把她安排在城东的仁济堂,跟着慕容博文学习,二师兄虽然不如慕容厉医术精湛,但也算是高明的大夫,多学几年总能出师。
眼见慕容厉脸上阴云密布,徐蘅抬腿就走,她可不想听他大呼小叫,电闪雷鸣。
“站住!”慕容厉喊道,“我让你站住,哎,你,回来!”
徐蘅才不听他的,疾步如飞的出了院子,往大门口,赶去仁济堂上钟。
慕容厉快速洗把脸,出门一看,人都跑没影了。
她跟蒋恩明出去一趟,回来像是要跟他断绝关系,莫非蒋恩明向她挑明了他当初要把她嫁人的事?
慕容厉左思右想觉得不可能,翠姨娘那么对待徐蘅,蒋恩明应该知道他跟徐蘅没有希望了,说出嫁人之事只会让三个人难堪。
排除这个原因,那徐蘅生气的根由到底是什么?
若不排除这个原因......
慕容厉咽下一口口水,决定还是排除这个原因比较妥当。
他去膳厅用早饭,来的晚,偌大的一个厅,只剩慕容博文在。
“你怎么还不去药铺?”慕容厉坐下,拿起一个羊肉馅包子,丫鬟从汤锅里舀出一碗蘑菇酸汤放在他面前。
慕容博文回答:“我等大哥呢,还以为你走了,不来用饭。”
“等我干什么?”
“城东铺子缺一味药,鬼臼,有病人得皮肤疥癣,慈妹让我从大哥铺子拿。”
慕容慈做事谨慎,上次慕容厉在慕容博丰面前提了一嘴大叶藜,慕容慈便知城西的仁济堂有猫腻。
她与慕容博文打理城东药铺,今次让慕容博文取药,是给他提醒,莫与自家兄弟同流合污。
慕容德是长辈,他要做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全家人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慕容博丰心术不正,需严加防范。
慕容博文特意在膳厅等慕容厉,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缺药大可以让慕容博丰从城西药铺带回来,但他亲自跑一趟,就是在告诉慕容厉,他并未参与慕容德与慕容博丰的勾当。
慕容厉对此心知肚明,“昨日铺子刚来一批冷背药材,你只管拿。”
今日的蘑菇酸汤很合大公子胃口,鲜美开胃,他一口一口慢条斯理的喝汤,顺便与堂兄弟聊近况,他听的多说的少,偶尔回一两句。
显然不是擅长聊闲话的人。
慕容博文健谈,捧着一杯热茶,滔滔不绝的与堂哥谈论时事要闻,诊治病人,药铺生意,说着说着,话题转移到小师妹身上,“徐蘅师妹近来医术大有长进,前几日晌午在院子遇到她,随口考她几个医学要点,对答如流,天赋颇佳。”
他不吝啬对徐蘅的赞美,“假以时日,她定能独当一面。不像博雁,与徐蘅一般大,到现在还只能抓药,一门心思梳妆打扮,看不进医书。”
鲜美可口的蘑菇汤突然变味,酸的不能入口,慕容厉扔掉勺子,接过丫鬟端来的茶漱口,面无表情道:“你不用去铺子了,晌午我带回来给你。”
慕容博文不干,他去铺子藏着见徐蘅一面的私心,死皮赖脸也要去,“晌午我未必回来,还是跟大哥一道去。”
再拒绝显得不正常,慕容厉道:“你要去就去。”
到仁济堂,徐蘅正在为一妇人诊脉,“过宽之脉,舌质发红,为阳亢所致,可以使用柴胡桂枝汤,去烦躁易怒。”
她开完方子,正要给慕容厉过目,慕容博文抢先一步拿过来,看完后肯定道:“甚好,可长期服用。”
慕容厉:“......”
送走妇人,徐蘅才道:“二师兄,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来铺子取一些鬼臼。”慕容博文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木盒,通体生香,“师妹,这是玉簪花粉。用名贵花卉玉簪花的花蕊,经过精细研磨后制成,可令皮肤水皙。你与慈妹、博雁,一人一盒。”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徐蘅爱不释手的木盒,这几日过得烦闷,诸事不顺,连给母亲烧纸都差点引起火灾,尤其还要躲着慕容厉,怕忍不住跟他吵架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