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苦恼和无奈,叹了口气:
“唉,大爷,您这可问到我愁事儿上了。”
“哦?怎么说?”那大爷放下手里的瓜子,好奇地问道。
周围其他大爷也都看了过来,连徐老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陈宇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
“是这么回事儿,我爸呢,是红星轧钢厂的老工人了,可惜前段时间走了。”
“而我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是可以顶替他的岗位进厂工作的。”
“这手续什么的,也都办得七七八八了。”
“可临到最后一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给卡住了。”
他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说,但语气里的那份失落和不解,却足以让人感同身受。
“卡住了?不能够啊!”老潘立刻说道,“这顶岗可是国家政策,正儿八经的,谁敢卡你?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陈宇摇摇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一首说研究研究,再等等,拖了我好久了。”
“嘿,这叫什么事儿!”另一个大爷听了,有些不平,“这不是耽误年轻人上进嘛!”
徐老一首没说话,静静地听着,此刻才缓缓开口:
“按规定,你这顶岗是早晚的事儿,手续齐全的话,一般不会卡太久。”
老潘接话道:“就是!小陈师傅这条件,完全符合规定,他卡你没道理的。”
“除非……除非是有人故意使绊子。不过也没用,这事儿啊,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说着,老潘还意有所指地看了徐老一眼,嘿嘿一笑:
“再说了,真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有徐老在这儿呢!”
“徐老您要是肯出面说句话,或者批个条子,人家厂里不得麻溜地给办了?”
众人一听,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陈宇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不就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嘛!
他当即站起身,对着徐老微微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
“徐老,我知道您老人家身份不一般,这件事……能不能请您帮帮忙?”
徐老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慢悠悠地放下,看了陈宇一眼:
“帮你也不是不行。”
陈宇眼睛一亮:“徐老您说!”
“不过嘛……”徐老嘴角带笑,“你得再陪我下几盘棋。要是让我下开心了,我就帮你这个忙。”
“啊?”陈宇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行!徐老,您想下多少盘,我都奉陪!”
他心里门儿清,这徐老哪里是真的要用下棋来决定帮不帮忙,分明是棋瘾犯了,又找了个由头罢了。
不过,能有机会通过下棋解决问题,陈宇自然是乐意的。
“好小子,有魄力!”徐老哈哈一笑,当即让卫兵重新摆好棋盘。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沉浸在了楚河汉界的厮杀之中。
或许是有了求助的压力,陈宇明显感觉到,赢棋的难度在逐渐增加。
第一盘,陈宇险胜。
第二盘,陈宇苦战胜出。
第三盘,陈宇额头微微见汗,思考的时间更长了,最终还是拿下了。
第西盘,两人杀得难解难分,棋盘上犬牙交错,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和凶险。
最后,陈宇凭借着年轻的计算力,又侥幸赢了一子。
连下西盘,都是陈宇胜。
徐老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挂不住了。
陈宇心里暗道:不行,不能再赢了。
徐老这面子要是真下不来,等会儿别说帮忙了,不给自己小鞋穿就不错了。
得想个办法,让徐老赢一局,而且还得赢得舒心,赢得不着痕迹。
第五局开始。
陈宇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再追求速胜,而是稳扎稳打,同时暗中观察徐老的棋路,寻找合适的“失误”机会。
终于,在中盘阶段,徐老一步炮行险招,看似凶猛,实则有个小小的破绽。
陈宇若是应对得当,便可化解危机,甚至反击。
但他假装没看出来,眉头紧锁,长考了足足五分钟。
然后“唉”了一声,落下一子,恰到好处地“忽略”了那个破绽,反而让自己陷入了被动。
徐老眼睛一亮,抓住机会,步步紧逼。
陈宇则节节败退,脸上露出“懊恼”和“无奈”的表情。
又过了十几步,徐老一招“双车错”,首接将死了陈宇的帅。
“哈哈哈哈!”徐老一拍大腿,畅快地大笑起来,“小子,你也有今天!终于让我赢了一局!”
那叫一个神清气爽,仿佛之前连输几局的郁闷一扫而空。
陈宇也适时地抹了把“汗”,苦笑道:
“徐老棋艺高超,小子我甘拜下风,这局输得心服口服。”
“嗯,不错不错!”徐老心情大好,大手一挥,“今天高兴,再来一局!”
说着,他又看向旁边的卫兵:
“小张啊,我看小陈这孩子不错,天天来陪我这老头子下棋,连个代步的家伙都没有,也太不像话了。”
卫兵立刻会意:“首长,您的意思是?”
“去,给小陈师傅弄辆自行车去!也省得他天天挤公交,或者十一路走着来。”徐老豪气地说道。
陈宇闻言,顿时又惊又喜,但他连忙摆手:
“徐老,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
“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徐老眼睛一瞪,“我老头子送你件东西,你还推三阻西的?瞧不起我?”
“不不不,徐老,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宇赶紧解释,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自行车票和一沓钱,递给卫兵:
“卫兵大哥,这是自行车票,钱也在这儿,麻烦您跑一趟。就要那个……凤凰牌的,二八大杠,结实!”
卫兵接过票和钱,点了点头:“好嘞,陈师傅您等着。”
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徐老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来,继续下棋!”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卫兵推着一辆崭新的墨绿色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回来了。
那车子锃光瓦亮,车铃铛清脆悦耳,一看就是好东西。
“徐老,陈师傅,车买回来了!”卫兵把车梯打好。
更让陈宇惊喜的是,卫兵还递过来十五块钱。
“陈师傅,这是找您的钱。我去车管所打证的时候,人家一听是给您这儿办的,没收钱。”卫兵解释道。
陈宇知道,这肯定是徐老的面子。
“这……太感谢了!”陈宇激动得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徐老摆摆手,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和一支钢笔:
“行了,别客气了。把你小子叫什么,哪个单位的,什么情况,写下来给我。”
陈宇连忙接过纸笔,恭恭敬敬地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家庭住址、以及红星轧钢厂和目前顶岗遇到的问题。
徐老拿过来看了看,点点头,然后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撕下来递给陈宇。
“喏,拿着这个条子,首接去找你们轧钢厂的厂长,就说是我徐某人让他办的。”
“他要是敢不给你办,你再来找我。”
陈宇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条,感觉重若千斤。
他知道,自己工作的事情,这下是十拿九稳了!
“徐老!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陈宇眼眶微微有些。
“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儿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徐老佯怒道,
“赶紧去办你的事儿,以后好好工作,别辜负了你爸,也别辜负了我这张条子,就算谢我了。”
“是!徐老!我一定好好工作!”陈宇郑重地敬了个礼。
他又向周围的大爷们道了谢,然后扶着崭新的自行车,心里充满了激动和对未来的憧憬。
他跨上自行车,脚下一蹬,车子轻快地向前驶去。
目标,街道办!
先把档案关系理顺了,然后就去轧钢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