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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舒窈抬眸，见他目光灼灼地锁着自己，那眼神深不见底，翻涌着她看不懂也拒绝去懂的情绪，只觉一阵不耐涌上心头。
若真是看重她，就该给她应有的尊重和空间，而不是一边做出这般姿态，一边将她视为禁脔，只图满足一己之欲。
她冷冷地撇开视线，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晋王却觉得她眼波流转间，甚是，他本能地被她吸引。
昨夜之事虽有些失控，日后他自会小心些，只是……他目光扫过她略显单薄的肩颈，心中暗自筹谋：她的身子骨确实需要好好调养滋补了。
晚间。
锦帐低垂，烛影摇红。
晋王不顾舒窈细微的推拒，长臂一伸，便将她纤柔的身子揽入怀中。
她几乎是立刻侧过身去，将单薄的脊背留给他，语气坚决道：“身子……不爽利，王爷早些安置吧。”
他低沉的笑声震动着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传来。
一只大手稳稳地环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际，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寝衣烙在她肌肤上。
另一只手臂则充当了她的枕，将她更深地困锁在怀中。
他温热的唇若有似无地蹭过她后颈细腻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气息灼热地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放心，本王今日……不动你。”
舒窈深知再挣扎亦是徒劳，甚至可能激怒他打破这危险的平衡。
她强压下心头的抗拒，做出柔顺的姿态，任由他抱着。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今日郑伯来过了？”晋王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低沉地响在耳畔。
他的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清幽的冷香。
“……是。”舒窈的声音闷闷的，“禀报了府中事务，安排了内外院章程。”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安排并无异议。
“你身子骨弱，需得好好调养。”他语气闲散，下颌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带着一种极度亲密感，“得闲了，让府医来给你请个脉，仔细瞧瞧。”
他顿了顿，仿佛在安排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事，接着补充道：“让郑伯开库，取几支上好的老参。库里有好些滋补药材，日后……”
他顿了一下，那未尽之语在寂静的帐内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舒窈心头警铃大作。
调养身体？身体好了要做什么？
她非但感觉不到丝毫被体贴的暖意，反而有些冒火。
“……谢王爷。”她最终低声应道，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
晋王却沉浸在自己构想的蓝图里。
想到日后她身体康健，怀上他的子嗣，血脉得以延续……那份属于男性的满足感瞬间充盈了心腔，只觉得此刻拥她在怀，便是岁月静好的起点。
而她柔顺地应允，被他理所当然地解读成了对他规划的默许。
次日。
瞿星岚如约而至，舒窈亲自迎至内院门前。
姐妹相见，执手相看。
“见你一面真真不易！”星岚拉着舒窈的手在暖阁坐下，语速轻快，“家里如今盯我盯得眼珠子似的，恨不得我一日十二个时辰都钉在绣绷前，生怕误了吉日穿不上亲手绣的嫁衣呢！”
她嘴上抱怨，眼底却盛满了甜蜜的碎光。
舒窈含笑听着她絮叨备嫁的种种琐碎与期待，目光掠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心疼道：“女红最是磨人费神，瞧你累的，眼睛都熬红了。”
星岚正想摆手说“不碍事”，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舒窈眉宇间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
她心头一紧，立刻收起了方才的轻快，双手紧紧握住舒窈微凉的手：“阿窈？看你脸色不太好，”她顿了顿，想起前几日的事，“前几日送信过来，才知你与晋王去了西山别院小住？可是旅途劳累？”
她试探着问，又想起传闻，“都说西山汤泉瀑布是‘阳关十景’之首，景致想必是极好的吧？”
“汤泉……”舒窈猝不及防被问及西山之行，脑海中瞬间闪过水汽蒸腾的迷离汤池、晨昏颠倒的荒唐纠缠……一股强烈的尴尬首冲头顶，让她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不自然的红晕。
她仓促地垂下眼帘，含糊道：“景致……尚可。只是路途奔波，有些乏了。”
她飞快地转移话题，问起星岚嫁妆中衣料、首饰的具体筹备，借此掩饰内心的翻腾。
两人又聊了片刻家常，舒窈确认西下无旁人耳目，便示意石榴等人退至外间守候。
暖阁的门扉轻轻合拢，室内顿时陷入一种心照不宣的静谧与私密。
星岚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混着担忧和挣扎的复杂神情。
她从随身带来的那个精致锦匣最底层，摸索出一个用素色软缎仔细包裹的小小物件。
她解开软缎，露出里面一个针脚细密、散发着清苦药草气息的香囊。
她有些紧张，将其递到舒窈面前，却在舒窈伸手欲接的瞬间，又缩回了手！
“阿窈！”星岚郑重道，“这东西……我让绿云费了好大的周折，才寻来的方子，说是……避子用的。”她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忧虑，声音发紧，“可我怕！我怕这药性太烈太霸道，会伤了你的根本！更怕……”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目光扫过紧闭的门窗，低声道，“万一被察觉分毫，那后果……我们谁都担不起啊！”
舒窈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巨大的惊喜冲破了她连日来的压抑，在心头轰然炸开！
她语气坚定道：“星岚！这正是我现下最最需要的东西！你放心，我一定会万分小心，绝不出错！”
看着她眼中的决绝，星岚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随即，她倾身向前，贴着舒窈的耳朵，用极快的语速，将用药的禁忌时辰可能出现的不适反应等细节，一字一句，清晰地、急促地叮嘱完毕。
舒窈想到星岚为这药定是上下打点、费尽周折，处处需要银钱开路。便掏出准备好的银钱。
星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把按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嗔怪：“你这是做什么！托你的福，赏赐的妆奁田产也添了不少，日子比从前不知松快了多少！哪里还差你这点银子？”
她紧紧握着舒窈的手，眼神真挚而恳切，“你在这里……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记住了，无论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在万分的不舍与萦绕心头的担忧中，星岚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暖阁内重归寂静，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清苦的药草幽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