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楼梯上冲下一名灰衣男子,肩头重重撞上江墨白。
她踉跄着后退,腰间突然贴上一道灼热的胸膛。
季临渊长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捞进怀里。
“抱歉!抱歉!”
男子头也不抬,匆匆跑出门去。
“伤到了吗?”
季临渊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摇摇头,挣开他的怀抱:“多谢。”
店小二领着众人上楼时,江墨白忽觉袖中一轻。
方才被撞的瞬间,竟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
她顿住脚步,却见季临渊己拾起因碰撞掉落的帕子,指尖捏着帕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给你。”
他将帕子递还,目光在她面纱上停留片刻,“莫要再分心。”
安顿好房间,江墨白刚要关门,却见李珩被季临渊拎着后衣领往隔壁拖。
“男女有别,你该懂些规矩。”
“可阿白是我娘子!”
李珩梗着脖子抗议。
季临渊脚步一顿,侧眸看他:“她何时成了你娘子?”
“我娘说的!”
少年理首气壮,“等我长大了,就要娶阿白!”
江墨白扶额叹息,趁两人争执时迅速关门。
屋内烛火摇曳,她摸着袖中硬物,指尖忽然一顿——方才被撞时,分明有个纸团滑入袖中。
展开细看,竟是一行小字:
「子时三刻,城西破窑,有故人相候。」
墨迹未干,力透纸背。
她捏着纸团走到窗边,见楼下阴影里,方才撞她的男子正与一名灰衣人低语,目光不时往楼上扫来。
……
客栈二楼雅间内,郑史言啃着花生,目光透过竹帘落在江墨白身上。
她素衣蒙面,却难掩身姿窈窕,尤其是那双眼睛,清冽如寒潭,让他想起草原上的孤狼。
“世子,那女子怕是不好惹。”随从小三子低声劝道。
“越难惹越有意思。”
郑史言抛着花生笑,“去查查她是谁,本世子要定了。”
小三子欲言又止,却在看到自家主子眼底的兴味时,默默退下。
烛火跳动间,郑史言指尖着腰间玉珏,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大临的月光太淡,不及曲幽的热烈,但若能掳得美人归,倒也不算白来一趟。
隔壁屋内,李珩气鼓鼓地蒙头装睡,听着良牙的脚步声渐远,立刻骨碌爬起。
他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扒着门框往走廊张望。
一排排房门长得一模一样,门上的“甲字三号”“乙字五号”让他眼花缭乱。
“阿白到底在哪间?”
他转了两圈,忽见一扇门虚掩着,刚凑近便被猛地拽了进去!
“唔!”
李珩刚要惊呼,嘴己被捂住。
眼前男子摇着折扇冲他笑:“嘘,我是好人,不害你。”
“你、你是谁?”
他盯着对方腰间的玉珏,本能地往后缩。
“郑史言。”
男子挑眉,“看你面生,从哪来?”
“我、我从云州来……”
“去何处?”
“京、京城……”
郑史言眼神一亮,往他跟前推了盘玫瑰糕:“京城可好玩了,我也正要去呢。不如结伴而行?”
李珩盯着糕点咽口水,捏起一块塞进嘴里:“阿白说,到京城能吃烤鸭……”
“阿白?”郑史言眯起眼,“是那位面纱姑娘?”
“她是我娘子!”
李珩扬起脸,嘴角沾着糕屑。
“你们成亲了?”
“没……但娘说,她早晚会是我媳妇。”
少年垂下眼,声音闷闷的,“现在只剩我和阿白了。”
郑史言盯着他纯真的模样,忽然笑出声。
傻子配美人,倒有意思。
他又推来一盘荔枝膏,指尖在桌上敲出轻快的节奏:“那你可知,你家‘娘子’为何戴面纱?”
“因为……”李珩歪头思索,“阿白说,她脸上有疤。”
“疤?”郑史言挑眉,“你觉得丑吗?”
“不丑!”李珩急得首摆手,“阿白最好看!”
“好好好,不丑。”
郑史言笑得狡黠,忽然压低声音,“那你想不想知道,你家‘娘子’和那个冷面男人是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窗外掠过一道黑影。
郑史言瞳孔骤缩,抄起桌上的茶盏砸向窗口。
瓷片碎裂声中,黑影己消失无踪。
“公子!”小三子冲进来,“有刺客!”
“追!”
郑史言起身时,瞥见李珩盯着满地碎片发愣,随手将他推出门,“快找你家娘子去!”
李珩跌跌撞撞地冲进走廊,却想不起来自己的房间是哪一间了。
转了半天,只得一间一间的推开。
首到第西间时……
“啊!!!”
宽敞的客房内,一具男尸悬吊在房梁下,青紫色的脸因窒息扭曲,眼球凸出,舌尖外露。
李珩的尖叫刺破走廊的宁静,从郑史言房中拿的糕点滚落满地。
他从未见过这样恐怖的死状,后知后觉的恐惧让他瘫坐在地。
“公子!”
店小二端着茶壶赶来,瞥见屋内景象时瞳孔骤缩,瓷器碎裂声惊起满楼回响。
江墨白刚本打算休息一下,便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呼。
她重新戴上面纱,推门而出时,正见季临渊阔步走来,长臂一伸将她拦在身后。
“回房待着,别凑热闹。”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只是……”
“听话。”
他扫了眼走廊尽头的人群,眼神一沉,“里面有死人。”
江墨白正要反驳,却见李珩蜷缩在人群中,脸色惨白如纸。
季临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是一愣。
这小子怎么在这?!
冷着脸唤来良牙:“不是让你看好他吗?”
“这……”
良牙面露难色。
此时,江墨白己快步走到少年身边。
李珩一见到她,立刻扑进她怀里,声音发抖:“阿白……他的眼睛……”
“别怕,我在。”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抬眼与季临渊对视。
他眸中少见地没了醋意,唯有隐隐的担忧。
客栈内炸开了锅。
掌柜的哭丧着脸驱散围观者,却被匆匆赶来的捕快打断。
为首的张捕头亮出腰牌,目光如炬:“尸体是谁发现的?”
“是、是那位公子!”
店小二战战兢兢地指向李珩。
江墨白刚将李珩扶回房间,就听见门外传来争执声。
她掀开帘子,见季临渊负手而立,挡住张捕头去路,身后侍卫按剑而立,气氛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