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银砂幻听
法医室的日光灯管在潮湿的空气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惨白的光线在墙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林玥戴着乳胶手套,镊子尖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培养皿里的银砂。那些银白色的微粒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在玻璃表面缓缓蠕动,逐渐拼凑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
“这不可能……”林玥低声呢喃,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作为从业多年的法医,她见过无数离奇的证物,但如此诡异的现象还是头一次遇到。就在她凑近观察时,左耳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紧接着,一个黏腻的低语声从助听器里传出:“三百零二......”
那声音像是浸泡在黏液里的毒蛇吐信,带着令人作呕的湿滑感。林玥下意识地扯下助听器,这只在三年前枪击案中失去听力的左耳,此刻竟能清晰听见银砂细微的蠕动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耳边爬行。更恐怖的是,手中的助听器金属外壳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β形纹路,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蚀刻出来的符咒。
“赵队......”林玥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她转身看向一旁的赵明城,“我的耳朵......在愈合。”
话音未落,解剖台上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那具被银砂侵蚀的尸体竟缓缓坐起,僵硬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结晶化的左眼转向林玥,瞳孔深处闪烁着诡异的银光,映出一幅骇人的景象:黑暗的枯井深处,一个身穿月白僧袍的身影背对着镜头,手中缠绕着银白色的藤蔓,正在用藤蔓穿针引线,缝补自己缺失的无名指。针线每穿过一次皮肉,就有银砂渗出,在伤口处凝结成诡异的纹路。
2. 青铜囚笼
城南拆迁区的挖掘机轰鸣声震耳欲聋,铁铲重重砸在地面上,溅起大片泥水。当挖到枯井下方三米处时,金属碰撞声骤然响起,挖掘机司机脸色发白地跳下车:“赵队!挖到硬东西了!”
赵明城踩着泥泞跳入坑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坑底,一块布满青苔的青铜板露出一角。他蹲下身,徒手扒开淤泥,青铜板上蚀刻的北斗七星图案逐渐显现。每个星位都是凹槽,大小正好能容纳一枚指骨,而天枢位的凹槽里,静静躺着一块带血的青铜碎片——与他办公室里的那块碎片边缘纹路严丝合缝。
“这不是井......”考古顾问老李戴着白手套,手指抚过青铜板边缘的锈迹,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是竖葬棺的棺盖。这种葬法在古代只用于镇压邪祟,传说能困住亡魂不让其转世。”
突然,所有警用对讲机同时爆出刺耳的杂音,尖锐的电流声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吟唱。赵明城腰间的佩枪剧烈震动,枪管上的β纹路渗出细密的银砂,在空中凝聚成闪烁的箭头,首指脚下的青铜板。地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一下,两下,像是有人在棺内用拳头砸击棺壁,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叩——叩——”
那声音穿透骨髓,让在场所有人的血液都几乎凝固。赵明城握紧手枪,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准备炸药,我们打开它。”
3. 候选者纹
刑侦大队的隔离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七名接触过银砂的警员躺在病床上,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体检报告摊在赵明城面前,每一行数据都像是一记重锤:所有警员的右手无名指第二节骨都出现了环形凹痕,与之前受害者的特征完全一致。而赵明城自己的视网膜扫描图更让医生脸色惨白——那些银砂在他的眼球表面组成了精密的微型星图,每一道纹路都在随着眼球转动而微微发光。
“不是感染。”林玥举着显微镜切片,声音紧绷,“是共生。看这些细胞,银砂正在修复受损的神经组织,甚至激活了休眠的干细胞。”她切换屏幕,展示新的检测结果,“但最可怕的是这个——所有‘候选者’的DNA端粒长度都在异常增长,按照这个速度......他们的身体正在逆生长。”
赵明城盯着自己的手背,那里的皮肤确实比三天前更加紧致,连多年的疤痕都在淡化。他突然想起青铜碎片上的“容器己醒”,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下意识地扯开衣领,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出淡淡的星穹花纹,和解剖台上那些尸体心口的β烙印有着奇异的呼应。
“赵队,我们该怎么办?”一名警员颤抖着问,他的无名指正在渗出细小的银砂,在床单上汇成诡异的符号。
赵明城沉默片刻,目光坚定:“先搞清楚,我们究竟是容器,还是武器。”
4. 缝尸僧
子夜的拆迁区笼罩在浓稠的黑暗中,只有零星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监控画面突然剧烈闪烁,雪花点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枯井中缓缓爬出——正是失踪的那具尸体。月白僧袍吸饱了泥水,下摆不断滴落银白色的砂砾,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
尸体机械地拖着七枚骨铃,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凹陷的脚印。当它在空地中央将骨铃排列成北斗七星阵时,夜风吹过,骨铃发出空灵的声响。就在这时,惊悚的一幕发生了:银白色的藤蔓从尸体周身钻出,如同活物般缠绕在它身上。藤蔓为线,星砂作针,尸体开始自行缝合残缺的身体。
它将自己的无名指从断口处扯下,塞进左眼空洞的眼眶;又挖出己经结晶化的左眼,塞进空荡荡的心窝。银砂流过的伤口瞬间愈合,却留下狰狞的纹路。最后,尸体面向监控探头,用藤蔓在胸前缝出一个血淋淋的β符号,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在对着镜头狞笑。
与此同时,赵明城的手机在寂静中突兀地响起。未知号码发来一段视频,画面是三年前青铜棺案的证物室。本该被销毁的证物柜里,整整齐齐码着三百零一个玻璃瓶,每个瓶中都浸泡着一枚右手无名指。标签上的字迹工整而冰冷:“候选者档案”。而编号302的瓶子里,正是五金店老板张强的断指,浸泡的液体中漂浮着细小的银砂,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