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帝国传奇

第1章 冠服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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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苍狼帝国传奇
作者:
追梦廿年
本章字数:
7394
更新时间:
2025-07-01

天显十年正月初一的黎明,是被汴梁城头的刁斗声从粟米血雨中捞出来的。德光坐在崇元殿的暗影里,听着殿外汉臣们演练朝贺礼仪的钟磬声——那声音像碎冰碴子刮过釉面,每响一声,殿柱上的盘龙浮雕就渗出一滴乳白浆液,在金砖上聚成"违制"二字。他面前的朱漆案上,并排摆着两套冠服:左侧是十二章纹的衮龙袍与通天冠,金丝绣成的星辰山岳间嵌着昨夜收集的带血谷种,每颗谷种都在晨曦中轻颤,显影出汉女绣娘被割破的指尖;右侧是契丹传统的赭黄皮袍与毡冠,皮袍领口的狼头图腾正在渗出浆液,将"天皇帝"的契丹文金绣洇成"胡虏"。

"陛下,耶律斜涅赤率七部首领在殿外候着。"耶律屋质的声音隔着龙帷传来,他的靴底沾着黄河冰碴,每走一步就在地面留下粟米秆形状的湿痕。德光掀起帷幔,看见这位老臣的铠甲缝隙里嵌着半颗谷种,那是三日前禁杀令黄绢爆裂时溅上的,此刻谷种正在他甲叶间发芽,细嫩的芽尖写着"两难"。

殿门轰然洞开的刹那,寒风卷着粟米碎屑扑进殿来。耶律斜涅赤率领的七位部族首领跪在丹陛前,他们的皮袍上都用狼筋线绣着完整的狼头图腾,唯有心口位置空着——那里本该绣部族徽记,如今却用粟米秆别着血牌,牌上用契丹文刻着"宁死不冠汉冕"。最前方的斜涅赤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用刀尖新刻的狼头,狼眼处的血珠正滴在地面,每滴血珠都滚成带血的谷种,在德光脚下聚成"祖宗法不可废"。

"陛下!"斜涅赤的声音撞在铜钟上,震得檐角铁马发出碎玉般的哀鸣,"我等契丹儿郎,生穿左衽皮袍,死裹狼皮尸衾,岂能学汉儿峨冠博带,作女儿态!"他身边的迭剌部酋长突然拔刀,刀刃在晨光中划出弧光,劈向案上的通天冠——冠冕十二旒突然化作粟米粒串,噼里啪啦落在金砖上,每颗粟米都滚向契丹贵族的皮靴,显影出他们祖辈在木叶山祭天的场景。

德光猛地按住案上的玉斧,斧刃映出他扭曲的面孔:左脸是汉家天子的威严,右脸是契丹可汗的狠戾。他想起三日前在籍田看见的幻象——自己穿着衮龙袍扶犁,犁铧翻开的不是土壤,是层层叠叠的带血谷种,谷种里钻出汉民的手,将他的袍角死死抓住。此刻,案上的衮龙袍突然发烫,十二章纹里的星辰化作粟米粒坠落,山纹则长成带血的粟米秆,秆子上的云纹变成汉民的哭脸,正在齐声呼喊"还我衣冠"。

"放肆!"德光的声音让殿柱上的金龙浮雕簌簌掉漆,剥落的漆皮竟是粟米粒拼成的"天命"二字。他抓起通天冠,冠冕上的东珠突然渗出浆液,在每颗珠子里显影出不同的画面:有的映着石敬瑭割地时的跪姿,有的映着冯道劝进时的笑脸,还有的映着述律平挥舞狼头权杖的怒容。当他将冠冕扣在头上,十二旒突然变沉,每串粟米粒都化作汉民的指甲碎片,扎进他的头皮,疼得他眼前发黑。

"陛下三思!"韩延徽突然从汉臣队列中冲出,他的朝服下摆沾着昨夜祭天的粟米浆,浆水在地面显影出"华夷同轨"。这位为大辽制定官制的汉臣捧着一卷黄绢,绢上用汉、契丹双文写着《冠服定制诏》,可墨迹未干就化作血珠,在契丹文部分聚成"附汉",在汉文部分聚成"忘本"。"昔魏孝文帝改革服制,方使鲜卑融入中华,陛下欲为中国之主,当从衣冠始。"

斜涅赤突然发出狼嚎般的冷笑,他拔出靴筒里的骨匕,猛地刺向韩延徽的朝服——匕尖刚触到布料,那团粟米浆突然炸开,无数带血的谷种射向契丹贵族,在他们皮袍上显影出各自祖先劫掠汉地的场景。更骇人的是,韩延徽的朝服被刺,竟渗出乳白浆液,在裂口处显影出"汉奸"二字,每个字都由汉民的血泪写成。

"住口!"德光抓起案上的衮龙袍,袍角扫过烛台,火焰突然变成粟米秆的颜色,青碧色的火苗中浮现出阿保机的面孔。老汗王穿着契丹皮袍,指着德光怒斥:"汝忘了盐池之宴时,吾等如何用狼头旗凝聚八部?今弃祖宗衣冠,与被圈养的汉羊何异!"话音未落,火焰中又钻出耶律倍的身影,他身着唐装,手持一卷粟米秆写成的书,书页上写着"以夏变夷,古今通义",每翻一页就有带血的谷种落下,在地面聚成"天命所归"。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德光掀起窗帷,看见数千契丹骑兵己将崇元殿包围,他们的马刀都插在地上,刀刃上凝结的冰霜显影出"还我皮袍"。而汉臣们则聚集在午门,手中捧着盛满粟米的陶罐,罐身上刻着"冠冕乃文明之表",罐口冒出的热气化作"汉家威仪"的字样。最远处的汴河岸边,刘知远的斥候骑兵正在放烟,青色的烟柱在天空聚成"胡服终废"的形状。

"陛下,述律太后的信使到了。"耶律屋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手中的信笺被粟米血浸透,展开后只见狼头图腾的印泥里渗出浆液,显影出述律平的狼头权杖,杖尖指着北方,旁边用契丹文写着"皮袍是契丹的骨头,丢了骨头便成肉泥"。德光接过信笺,指腹刚贴上纸面,信笺就化作带血的谷种,在他掌心显影出自己未来的结局:被制成"帝羓"的尸身穿着汉家冕服,却在粟米秆编成的棺材里腐烂,棺盖上用汉血写着"胡帝效颦,身死国灭"。

就在此时,案上的两套冠服突然同时发光。契丹皮袍上的狼头图腾张开血盆大口,喷出无数带血的谷种,谷种在金砖上聚成"守旧";而汉家衮龙袍的龙纹则腾空而起,化作粟米秆扎成的巨龙,龙嘴里吐出"革新"二字。德光看着这两团光在殿中碰撞,突然听见所有契丹贵族同时拔刀,刀刃撞击声化作粟米粒碰撞的声响,在宫墙上显影出述律平的训诫:"汉家衣冠是糖衣毒药,咽下去会化了契丹的五脏六腑。"

"够了!"德光猛地拔剑,剑身却在手中化作粟米秆,秆子上用契丹文刻着"决断"。他想起三日前在黄河冰面看见的幻象——自己穿着衮龙袍渡河,冰层突然开裂,无数带血的谷种托着汉民的尸体将他顶起,那些尸体的手指都指着他的冠冕。此刻,他突然将通天冠狠狠摔在地上,冠冕上的东珠迸裂,每颗碎片都显影出一个汉臣的面孔,他们都在齐声呼喊"陛下不可"。

但下一刻,他又颤抖着拾起衮龙袍,袍角的十二章纹突然发烫,山纹里钻出粟米秆,秆子上的云纹化作述律平的怒容。当他将龙袍披在身上,突然发现皮袍的赭黄色正透过布料渗出来,与汉家的明黄色混在一起,变成一种诡异的暗褐,如同被血浸透的粟米浆。更恐怖的是,龙袍上的龙纹竟开始扭曲,变成半龙半狼的怪物,龙嘴里吐出带血的谷种,狼眼里流出契丹的图腾。

"传旨,"德光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粟米秆摩擦过,"今日登基,契丹大臣着传统皮袍,汉臣依唐制朝服,朕……"他顿了顿,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头戴通天冠,身穿衮龙袍,可面孔却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契丹的苍狼,一半是汉家的金龙,"朕着汉家冠服,行中原登基礼。"

话音刚落,崇元殿的殿顶突然传来巨响。德光抬头望去,只见琉璃瓦成片坠落,每片瓦当都显影出不同的符号:契丹的狼头、汉家的龙纹、粟米的秆子、带血的谷种,它们在空中碰撞、融合,最终聚成"非胡非汉"西个大字,重重砸在殿中。而耶律斜涅赤突然发出一声狼嚎,拔出骨匕刺向自己胸口的狼头图腾,鲜血溅在德光的龙袍上,显影出"分裂"二字。

"陛下!"冯道突然跪倒在地,朝冠上的簪缨化作粟米须芒,扫过地面显影出"权宜之计"。他的朝服袖口滑落一只手环,那是用粟米秆编成的"和"字,秆子上的毛刺却在阳光下显影出"乱"。"契丹服制可保部族同心,汉家冠冕可安中原民心,陛下何不以'双服制'临朝?"

德光猛地看向冯道,只见这位西朝元老的眼中映着两团光:一团是契丹皮袍的赭黄,一团是汉家朝服的明黄。他突然想起阿保机曾说"胡汉如阴阳,需调和方能长久",此刻殿外的粟米血雨不知何时己停,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案上的两套冠服上——契丹皮袍的狼头图腾在阳光下变成金色,汉家衮龙袍的星辰山岳则渗出粟米粒的光泽,竟隐隐有交融之势。

"准奏。"德光的声音终于平稳下来,他指着契丹贵族,"尔等可着皮袍,但需去狼头图腾,换以日月纹;"又指向汉臣,"尔等依唐制,但朝服领口需绣契丹盘长纹。"当他说完,案上的两套冠服突然发出微光,皮袍的赭黄与龙袍的明黄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新的颜色,如同深秋成熟的粟米穗,在晨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耶律斜涅赤盯着德光的龙袍,突然发现龙纹的鳞片竟是粟米粒熔成的,每片鳞片上都刻着契丹文的"妥协"。他猛地将骨匕插回靴筒,皮袍心口的血牌突然裂开,带血的谷种滚落在地,聚成"暂忍"二字。而韩延徽则看见德光通天冠的旒串上,汉女的指甲碎片正在褪去血色,变成透明的粟米壳,壳上用汉隶刻着"权变"。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司天监的唱喏:"吉时己到——"德光深吸一口气,感觉龙袍里的皮袍余温尚存,而冠冕上的粟米粒正贴着他的头皮,渗出微凉的浆液。他知道,这场冠服之争远未结束,当他以汉家天子的姿态登上崇元殿时,契丹皮袍的赭黄色将永远透过明黄的龙纹,在他身上显影出一个王朝最深刻的矛盾:究竟是用狼头旗征服中原,还是用粟米秆在这片土地上,种下一个非胡非汉的新帝国?

当他走出崇元殿,看见契丹贵族们的皮袍上果然去了狼头,绣着日月纹,但那些纹样却用狼筋线绣成,在阳光下泛着嗜血的光;汉臣们的朝服领口也绣了盘长纹,可针线却是汉女的发丝,每根发丝都系着带血的谷种。德光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粟米血雨过后的云层里,隐隐有半龙半狼的图腾在盘旋,龙尾扫过处是汉家的万里江山,狼爪抓过处是契丹的草原大漠,而它们的交合处,正落下无数带血的谷种,在汴梁的土地上,埋下未来百年纷争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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