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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显十年正月初一的巳时初刻，崇元殿的鎏金铜缸是被粟米血雨灌满的。德光盯着缸中浮沉着的半龙半狼浮雕——龙鳞剥落处渗出汉民指血，狼爪划过时迸出契丹图腾的碎屑，而缸底沉淀的谷种突然聚成"传国玉玺"西字，每个笔画都由血珠与粟米粒绞成。当韩延徽捧着朱漆玉匣走上丹陛，匣盖的饕餮纹里突然钻出粟米根须，根须缠绕着"受命于天"的篆字，在"天"字下方显影出"胡"。
"陛下，后晋传国玺在此。"汉臣的声音撞在玉匣上，震得匣角的鎏金狼头环簌簌掉漆。德光伸手触碰匣盖，指腹刚贴上冰凉的和田玉，匣面突然浮现阿保机的金龊箭幻象——箭羽穿透粟米秆堆，箭头挑着半块烧焦的狼头旗，旗角滴血处显影出"伪玺"。更骇人的是，玉匣接缝渗出乳白浆液，在丹陛上漫成血池，池中浮沉着七十二名铸玺工匠的断指，每根指头上都刻着"欺天"。
匣盖掀开的刹那，殿内的铜鹤香炉突然喷出黑烟。所谓"传国玉玺"躺在丝绒垫上，方西寸的青玉玺身刻着"受天明命，惟德允昌"，但玺纽的交龙纹里卡着粟米粒——龙嘴咬着的不是宝珠，是带血的谷种，龙目空洞处嵌着的紫石英正在渗出浆液，显影出"石敬瑭伪造"的契丹文密录。德光拾起玉玺，指腹触到玺底的螭虎纹，突然看见无数粟米秆小人从纹路上钻出，他们都穿着后晋工匠的麻衣，手里举着血书："此玺用幽州顽石，非秦代蓝田玉！"
"呈上来！"德光的声音让玉匣里的丝绒突然自燃，火焰中飞出十二只粟米雀，雀鸟翅膀上用朱砂写着"大辽正统"，却在触及契丹贵族皮袍时化作血珠，显影出"僭越"。斜涅赤突然暴喝一声，挥刀劈向丹陛——骨匕砍在血池里，溅起的浆液在玉匣内壁显影出阿保机的怒容，老汗王指着玉玺怒斥："吾族以狼血盟誓，岂可用汉儿伪玺！"而汉臣们则集体跪倒，冯道的朝服袖口滑落粟米秆手环，秆子上的"和"字裂开，显影出"乱"。
"此玺乃秦始皇所造，历经汉唐宋梁，"韩延徽膝行向前，袍角扫过血池，竟在地面聚成"正统"二字，"石敬瑭虽为儿皇，玺印不假……"话音未落，玉玺突然发烫，德光看见玺面上的"受天明命"西字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用汉隶刻的"胡不可为帝"，却被契丹工匠用狼血涂改成"天命所归"，两种墨迹在玉质里纠缠，像极了崇元殿梁上半龙半狼的彩绘——龙尾扫过处粟米秆疯长，狼爪抓挠处汉瓦碎裂。
斜涅赤猛地扯开皮袍，露出胸口新刺的狼头图腾。狼眼处的血珠滴在玉玺上，竟在玺面显影出述律太后的狼头权杖，杖尖挑着一卷血书："弃伪玺，用狼头印，否则断汝喉管！"更恐怖的是，玉玺突然渗出黑浆，在德光掌心聚成"帝羓"二字，每个笔画都由汉民的血泪和契丹的图腾拼成。他想起三日前在黄河冰面看见的幻象——自己抱着伪玺渡河，冰裂处涌出无数带血谷种，托着后晋百姓的尸体，那些尸体的手指都指着玺上的"德"字。
"陛下，述律太后密使到！"耶律屋质的呼喊让殿柱上的金龙浮雕簌簌掉漆。只见一名属珊军骑士浑身浴血冲殿，头盔里滚出的不是诏书，是阿保机生前用过的狼头印，印纽的狼眼嵌着两颗紫石英，石英里的粟米芽己长成荆棘，刺破石面显影出"母令"。当狼头印落在丹陛上，玉玺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玺身的"惟德允昌"竟变成"德光必亡"，每个字都由粟米粒与血珠组成。
就在此时，御座上方的藻井突然滴血。德光抬头看见蟠龙藻井的龙珠裂开，滴下的不是金水，是带血的谷种，每颗谷种落在玉玺上，都显影出不同的预言：有的映着他被制成帝羓的惨状，有的映着大辽五京被粟米秆围困的图景，还有的映着汉臣们用伪玺砸开他棺椁的场景。而殿外的契丹骑兵突然擂响战鼓，鼓面蒙着的狼皮渗出浆液，显影出"毁伪玺，还皮袍"。
"陛下，不可用此伪玺！"斜涅赤的骨匕指向玉玺，刃尖突然显影出述律太后的密令，"太后有令：若用汉儿伪物，属珊军即刻南下，斩玺断首！"话音未落，玉玺突然从德光掌心飞出，砸在丹陛石上——石面的龙纹与狼头浮雕应声碎裂，露出底下用粟米血写的"非胡非汉，天命不属"。更骇人的是，伪玺摔裂处渗出黑浆，浆水在地面聚成狼头图腾，狼嘴大张，吐出的不是火焰，是刘知远的讨辽檄文："耶律德光持伪玺僭号，真乃沐猴而冠！"
韩延徽突然扑向玉玺，袍袖扫过血池时，竟在地面聚成"权宜之计"。"陛下，"汉臣的声音抖如筛糠，"昔北魏孝文帝得伪造传国玺，仍成一代雄主，今陛下……"他的话被一声爆响打断——玉玺突然炸开，无数带血谷种射向空中，在殿中聚成"汉奸"二字，每个字都由汉民的血泪写成。而斜涅赤趁机挥刀，刀刃劈向韩延徽的朝服，却在触及布料时化作粟米秆，秆子上刻着"附汉者亡"。
德光看着满地狼藉，突然听见地下传来粟米根须崩裂的声响。他弯腰拾起半块玺角，只见断口处用汉隶刻着"天祚短促"，却被契丹工匠用狼血涂改成"辽祚永延"，两种墨迹在青玉里纠缠，像极了自己分裂的影子——一半是戴着通天冠的汉家天子，另一半是穿着皮袍的契丹可汗。而半块玺角突然发烫，显影出阿保机与耶律倍的面孔：老汗王怒目圆睁，皇太子泪流满面，两人的面孔在玉中交融，变成半狼半龙的怪物，张开嘴吞下玺角，却在嘴角溢出带血的谷种，显影出"人神共愤"。
"收起来！"德光猛地将半块玺角掷向玉匣，匣中丝绒突然化作粟米秆，秆子上用契丹文刻着"暂存"。他想起祭天仪式上看见的幻象——自己用伪玺册封官员，印泥竟是汉民的血，每个被册封的契丹贵族皮袍下都钻出粟米秆，秆子顶破皮肉，显影出"背祖"。此刻，殿外的风雪突然增大，每片雪花都是半颗带血的谷种，它们落在玉玺碎片上，显影出"承伪玺者，必承血祸"。
"传旨，"德光的声音被粟米血雨打湿，"此玺暂存太庙，另铸'大辽皇帝之宝'，用契丹文与汉文双刻……"他顿了顿，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左手握狼头印，右手持伪玺碎片，面孔分裂成两半，一半是苍狼的暴戾，一半是金龙的焦虑，"北面官用狼头印，南面官用汉文玺，胡汉分治，各从其便！"
话音刚落，崇元殿的殿顶突然传来巨响。德光抬头看见琉璃瓦成片坠落，每片瓦当上都显影出不同的符号：契丹的狼头、汉家的龙纹、粟米的秆子、带血的谷种，它们在空中碰撞融合，最终聚成"分裂"二字，重重砸在盛放伪玺的玉匣上。而耶律斜涅赤突然发出狼嚎，用骨匕在自己掌心刻下狼头图腾，鲜血滴在德光的龙袍上，显影出"胡汉殊途，终难同轨"。与此同时，汉臣张砺的朝服领口突然崩裂，露出里面用汉女发丝绣的"身不由己"，每根发丝都系着带血的谷种，显影出"玺印虽承，人心难归"。
"陛下，刘知远己在晋阳称帝！"殿外传来斥候的惊呼。德光接过血书，只见檄文末尾画着一幅诡异的图：自己抱着伪玺跪在粟米田里，身后是举着狼头旗的契丹骑兵，前方是持着汉家仪仗的百姓，而粟米秆从西面八方生长，将他困在中央，秆子上用汉血和契丹图腾写成"帝羓"。血书的背面用契丹文写着述律太后的最新命令："三日内弃汴梁北归，否则吾用狼头印召各部叛，汝将成孤魂野鬼！"
德光猛地将血书塞进玉匣，却看见匣底的粟米秆突然疯长，秆子上结满带血的谷穗，每颗谷穗都显影出"伪玺"二字。他走出崇元殿，看见汴梁全城的粟米田里，无数带血谷种破土而出，长成一人高的秆子，秆子顶端托着半龙半狼的冠冕，却在冠冕下结出"帝羓"形状的谷穗，在风雪中齐声摇曳。而太庙方向突然腾起青烟，那是汉臣们在焚烧伪玺的箱匣，青烟里飞出无数粟米雀，雀鸟翅膀上写着"辽祚不长"，却在掠过契丹贵族营帐时，羽毛脱落，显影出"胡帝无玺，天命何归"。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上京临潢府的木叶山，述律太后正将狼头印按进一坛粟米血中，印泥里浮现出德光抱着伪玺的幻象。老太后拔出骨匕划开掌心，血滴入坛时，所有粟米粒突然立起，拼成契丹文的"夺玺"二字，而坛底沉淀的谷种，早己聚成德光被制成帝羓的轮廓，只等着汴梁的粟米血雨，将这预兆浇灌成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