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集团旧总部的档案库积着半指厚的灰,阳光从气窗斜射进来,在悬浮的尘埃里划出金色轨迹。林晚晴戴着白手套的指尖拂过标着“2019年股权变更”的铁皮柜,锁孔早己生锈,她用霍星语给的万能钥匙拧了三次,才听到“咔嗒”一声轻响。
“找到了吗?”霍星语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她此刻正在码头的快艇上,用笔记本远程监控着档案库周围的动静——三个小时前,她们刚摆脱霍氏旁支的追踪,林晚晴坚持要先回这里,说父亲的股权证明可能藏在旧档案里。
“还没。”林晚晴抽出最底层的文件夹,纸张脆得像枯叶,“2019年火灾后,大部分股权文件都被标注为‘烧毁’,但我记得父亲说过,他把原始协议存在了防火保险柜里。”她的目光落在柜底的暗格上,那里有个与其他地方不同的磨损痕迹,像是常年放置重物留下的。
突然,蓝牙耳机里传来霍星语的低呼:“有人进来了!是叶南舟的特助张诚,他带了两个档案修复师!”
林晚晴迅速合上文件夹,将刚找到的半张股权代持协议塞进防护服内侧的暗袋。那协议上有父亲的签名,受让方一栏被撕去了,但残留的笔迹边缘,能看出与霍明远的签名有几分相似。她蹲下身,假装整理散落的文件,指尖摸到暗格的开关——那是个需要同时按下三个特定铆钉的机械锁,父亲教她开的时候,说这是老派商人的防身术。
“咔啦。”暗格弹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金属锈的气息涌出来。里面果然放着个黑色保险柜,巴掌大小,表面印着叶氏集团的旧logo,锁孔是少见的三角梅花形。
“星语,查三角梅花形锁的匹配钥匙型号。”林晚晴用手机拍下锁孔照片,同时竖起耳朵听着走廊的动静。张诚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似乎在跟人打电话:“……对,就是2019年那批股权变更文件,霍明远说林老头肯定留了后手,找到就立刻销毁……”
“是瑞士军刀的特殊型号!”霍星语的声音带着急喘,“我爷爷收藏过同款,需要用带锯齿的那把刀头顺时针转三圈!”
林晚晴立刻摸出背包里的多功能军刀——这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她一首以为只是普通的纪念品。锯齿刀头插进锁孔的瞬间,她想起十岁那年,父亲蹲在书房教她认各种锁具,阳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像落了层雪。
保险柜打开的瞬间,林晚晴的呼吸停滞了。里面没有股权协议,只有个U盘和一本泛黄的笔记本。U盘外壳刻着“星尘”二字,正是叶氏当年废弃的能源计划代号;笔记本的扉页上,父亲用钢笔写着:“晴晴,若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己不在。记住,真正的股权在‘极光’背后,巴拿马的月亮不圆。”
“极光……”林晚晴猛地想起沈砚说的巴拿马空壳公司“极光贸易”,“父亲是说股权在极光贸易的背后?”她快速翻笔记本,其中一页画着简易的股权结构图:叶氏集团51%的股份被拆分成无数小份,代持人名单里,有十几个名字是当年火灾后“失踪”的老员工,而最终受益人一栏,赫然写着“林晚晴(未成年,由监护人代管)”。
“张诚他们到档案室门口了!”霍星语的声音带着警报声,“我让码头的人假装打架引开他们,你只有三分钟!”
林晚晴将U盘和笔记本塞进防水袋,刚要合上保险柜,却发现柜底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是串七位数——20190615,正是火灾发生的日期。她突然想起父亲的生日是6月15日,2019年正好是他五十岁,这串数字或许是U盘的密码。
“星语,试试用20190615解密U盘。”林晚晴锁好暗格,将铁皮柜恢复原状,“我从消防通道撤,你在后门的货车里等我。”她抓起墙角的灭火器,拔掉保险销——这是她和霍星语约定的信号,一旦遇到危险就制造混乱。
冲出档案室的瞬间,林晚晴撞见张诚带着人拐进来。她毫不犹豫地按下灭火器,白色粉末喷涌而出的同时,她侧身滚进旁边的杂物间,后背撞在一堆旧打印机上,疼得眼前发黑。
“抓住她!”张诚的怒吼声被粉末呛得发闷,“叶董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杂物间的窗户被铁条封死,林晚晴摸索着找到通风管道,刚爬进去就听到外面传来撕扯声——是档案修复师在议论:“这柜底的暗格怎么有被动过的痕迹?”“张诚说霍董要的是2019年的股权代持协议,难道真藏在这里?”
管道里布满蛛网,林晚晴的防护服被勾破,皮肤火辣辣地疼。她想起父亲曾带她来杂物间,指着通风管道说:“这里能通到后门的货车库,是老员工偷懒的秘密通道。”那时她还笑父亲老派,现在才明白,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逃生路。
U盘在口袋里发烫,林晚晴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霍星语己经解密了部分文件:“晴晴,U盘里有父亲和霍明远的录音!他们在谈‘用5%的股权换火灾现场的沉默’!”
管道突然震动,张诚的人开始拆通风口的栅栏。林晚晴加快速度往前爬,膝盖磕在转弯处的金属支架上,发出“咚”的闷响。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哼出声,脑海里回荡着父亲的声音:“巴拿马的月亮不圆”——难道是说极光贸易的注册地址是假的?
“还有三十秒到货车库!”霍星语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快追上你了!”
林晚晴猛地撞开通风口的挡板,坠落的瞬间被人稳稳接住。霍星语抱着她滚到货车底部,张诚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搜!就算翻遍整个仓库也要找到她!”
货车的底盘空间狭窄,林晚晴能闻到霍星语头发上的海水味——刚才为了引开追兵,她故意跳进了码头的海水里。“U盘解密完了吗?”她低声问,指尖还在发抖。
“完了。”霍星语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你父亲用区块链记录了股权变动,每笔交易都有时间戳,霍明远在2019年6月16日凌晨三点,把你名下30%的股份转到了极光贸易!”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区块链的交易记录,最后一条的备注是:“灭火者应得的报酬”。
林晚晴的心脏像被攥紧了。2019年6月16日凌晨三点,正是火灾被扑灭的时间。原来霍明远所谓的“灭火功劳”,是用她的股权换来的。
货车突然启动,引擎的轰鸣掩盖了她们的呼吸声。开车的是码头的老员工王叔,父亲当年救过他的命,刚才霍星语一求助,他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坐稳了!”王叔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我绕路去律师楼,陈律师是你父亲的老熟人,他知道怎么把股权拿回来。”
车窗外闪过张诚气急败坏的身影,他正对着对讲机咆哮:“通知各路口设卡,她们肯定要去见律师!”
林晚晴翻开笔记本的最后一页,那里夹着张陈律师的名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个地址——不是律师事务所,而是城西的一间旧书店。她突然想起父亲生前每周都去那里下棋,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总说“书店的地窖比银行保险柜还安全”。
“王叔,不去律师楼,去城西旧书店。”林晚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父亲把真正的股权证明藏在那里了。”她摸出那半张代持协议,对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仔细看,发现撕裂处有个极小的齿痕——像是被某种特殊的纸张切割机弄的,而那种机器,她在旧书店的柜台上见过。
霍星语突然抓住她的手,手机屏幕转向窗外:“看!张诚的车跟上来了!”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正疯狂鸣笛,张诚的脸贴在车窗上,表情狰狞得像要吃人。
王叔猛地打方向盘,货车冲上人行道,擦着报刊亭的边缘拐进小巷。“坐稳咯!”他挂到低速挡,车底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前面有个限高杆,他们的轿车过不去!”
林晚晴在剧烈的颠簸中,将U盘里的区块链记录转发给了沈砚和霍景深。她知道,这些数据一旦公开,霍明远和叶南舟的资金链就会彻底断裂,父亲的冤屈也能昭雪。当货车终于冲进旧书店后院时,她看着地窖入口那把熟悉的铜锁,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真正的财富不是股份,是守住真相的勇气。”
地窖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潮湿的气息涌出来。林晚晴举着手电筒往里照,货架上摆满了落灰的书,而最里面的保险柜上,贴着张父亲的便签:“晴晴,股权在书里,第37页夹着钥匙。”那是她小时候最爱读的《海底两万里》,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第一层货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