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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后，念初第一次独自进山采药。
林若瑶站在山门前，看着她背着药篓的身影消失在雾中，掌心的逆鳞突然发出微光。
那是当年容昭留下的剑灵残片，此刻竟映出念初在悬崖边的景象。
她看见念初蹲在岩缝前，指尖抚过株开着蓝花的“忘忧草”，花瓣上竟凝结着龙形露珠。
更远处，一只受伤的白狐蜷缩在树洞里，看见念初时，眼中竟泛起泪光。
那是当年苏婉柔的狐族后裔。
“别怕，我给你治伤。”念初取出金疮药，忽然想起阿娘说过，白狐的眼泪能解百毒。
她接住狐狸落下的泪珠，混着药粉敷在伤口上，蓝花竟在这时自动移到狐狸额间，化作枚蓝色花钿。
林若瑶看着逆鳞中的画面，忽然明白，念初的天赋早己超越了单纯的灵根。
她能与万物共鸣，能让灵植认主，这是当年青龙才有的“御灵”之力。
原来在千年时光中，她的龙魂早己悄悄融入念初的血脉。
暮色中，念初带着痊愈的白狐归来，狐狸化作巴掌大的小兽，蜷在她肩头。
“阿娘，给它取个名字吧？”她笑着举起狐狸，小家伙竟对着林若瑶摇了摇尾巴，像是在行礼。
“就叫‘小棠’吧。”林若瑶摸着狐狸的耳朵，想起苏婉柔在云岚宗废墟栽种的山茶花，“以后跟着念初，不许偷糖吃。”小棠发出欢快的叫声，忽然跳上石桌，用尾巴扫开《本草图》，露出念初新画的插图。
画中女子握着木剑，脚下踩着药圃，身后跟着条若隐若现的青龙。
腊月廿八，青石镇飘起了今冬的初雪。
念初在药铺帮最后一位病人抓药，忽然听见街角传来熟悉的说书声：“上回说到，龙女挥剑斩天道，却在人间种下一颗星火……”
她抬头望去，见个戴斗笠的说书人正拍着醒木，腰间挂着的金铃与自己腕间的一模一样。
“赵公子？”她试探着开口，说书人抬头，眼中闪过惊讶：“小娘子怎知在下贱名？”
话音未落，林若瑶己从里间走出，看着眼前面容陌生却气质熟悉的说书人，忽然轻笑：“一千年了，你的醒木还是用龙脊剑的剑鞘做的？”
赵公子，不，应该是容昭的剑灵，此刻摘下斗笠，露出额间若隐若现的朱砂痣：“阿瑶，你果然还记得。”
雪越下越大，三人围坐在炉火旁。
容昭说起这些年的见闻：云岚宗废墟己成药田，盲眼书生在江边开了间茶馆，素衣女子的棺木前，每年都会有人献上新采的山茶花。“
天道崩毁后，轮回乱了套，”他望着念初腕间的银铃，“但这孩子，是你亲手种下的新故事。”
深夜，念初看着阿娘与容昭叔侄般拌嘴，忽然明白，那些被小心收藏的过往，从来都不是负担，而是让人间烟火更温暖的星火。
她摸着小棠的尾巴，听着窗外的雪声，忽然想起阿娘教她的第一首童谣：“月照江心白，鱼衔星子来……”
原来，所有的轮回与宿命，最终都会化作人间的一炉火、一盏灯、一碗热汤。
而她，只要握着阿娘的手，跟着糖画的香气，听着长街的叫卖，便是最美好的天命。
雪停时，容昭留下个纸船灯笼，便消失在夜色中。
念初望着灯笼上的青龙纹，忽然问：“阿娘，你会像素衣仙姑那样，有一天也睡进青铜棺吗？”
林若瑶将她揽入怀中，看着院角新抽的木香花藤：“傻孩子，阿娘要看着你嫁人、生子，看着你把药圃开到雪山之巅，把银铃的声音传遍西海。”
她指尖掠过念初掌心的逆鳞，那里早己没有千年的伤痕，只有温暖的凡人掌纹。
于是在这个冬夜，小院的灯火格外明亮。
灶上煨着驱寒的姜汤，案头摊开新的《本草图》，小棠在火盆边打盹，银铃随着微风轻晃，像是在编织一个永不醒来的梦。
关于人间烟火，关于母女相守，关于那些比天道更坚韧的，温柔的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