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6年正月,汉章帝颁布诏令,让兖州、豫州、徐州这三个州开仓救济饿着肚子的老百姓。之后,章帝就问司徒鲍昱:“咋样才能让旱灾消失呢?”鲍昱回答说:“陛下您刚当上皇帝,虽然有些事做得好,有些事做得不太好,但还不至于就招来天灾。我以前当汝南太守的时候,有次处理楚地的案子,抓了一千多号人,我觉着这里面肯定有不少人是冤枉的,因为每次一办大案,差不多得有一半人是被冤枉的。而且,那些被流放到外地的人,和家里人都失散了,死了连个上坟烧纸的人都没有。陛下您应该让这些被流放的人回家,解除对他们的禁令,让活着的人能团聚,死去的人有人祭祀,这样天地间的好运气就能回来了。”章帝听了觉得有道理,就照着他说的做了。
校书郎杨终给章帝上奏章说:“最近咱们在北边去打匈奴,西边又和三十六个西域国家打交道,老百姓一年到头都得服劳役,运送物资的花费也特别大。老百姓日子过得实在太苦了,这种怨气都能感动天地,招来灾祸,陛下您可得多留意啊!”章帝就把杨终的奏章拿出来,让大臣们一起讨论。第五伦觉得杨终说得对,但牟融和鲍昱却提出反对意见,他们说:“当儿子孝顺的,不能随便改老爹定下来的规矩。咱们去打匈奴、在西域屯兵,这都是先帝定下来的事儿,可不能轻易改。”但是杨终不服气,又给章帝上奏章说:“当年秦朝修长城,老百姓被折腾得苦不堪言。后来秦二世也不改变这种劳民伤财的做法,结果秦朝就亡了。汉元帝主动放弃了珠崖郡,光武帝不再和西域往来,这都是为了大局考虑,我们不能因为小利益就折腾百姓。鲁文公把泉台拆了,《春秋》就批评他,说老祖宗盖的东西,你自己给拆了,还不如别住呢,因为拆了对老百姓也没好处。鲁襄公的时候搞了三军,到鲁昭公的时候又给取消了,君子都夸鲁昭公恢复古制做得对,因为不取消三军,老百姓负担就太重了。现在咱们在伊吾打仗,在楼兰屯兵,这么长时间还不撤回来,这不符合老天爷的意思啊!”最后,章帝觉得杨终说得在理,就听了他的建议。
随后,章帝就下了一道命令说:“地方上的高级官员(二千石官员)要好好鼓励老百姓种地,只要不是犯了死罪的案子,都留到秋天再审理。负责选拔人才的部门,选人时一定要慎重,多提拔那些脾气好、有才能的人,把那些既贪婪又狡猾的家伙都赶走。做事要符合时节,要把那些冤枉的案子都清理清楚。”那时候还照着永平年间的老规矩办事,当官的管起事儿来特别严格,尚书们处理政务也老是走严厉的路子。
有个叫陈宠的沛国人,他在尚书台工作。陈宠觉得皇帝刚登基,应该改改以前那些严苛的做法,就给章帝写了封奏折说:“我听说以前的贤明君王制定政策,赏赐不会太过分,刑罚也不会乱用。要是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宁可赏赐多一些,也不能随便用刑。以前判案严格,是为了震慑坏人;现在坏人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该用宽厚的政策来弥补。陛下您登基后,己经好几次下令要宽厚待人,可下面办事的人却没完全照做,执法还是很严苛。判案的人一门心思用酷刑,执法的人搞出一堆复杂的条文,还有人借着公家的事儿满足私利,滥用权力。治理国家就像调琴弦一样,要是最粗的弦绷得太紧,细弦就容易断。陛下您应该发扬古代贤君的治国之道,废除那些繁琐苛刻的法律,减轻刑罚来让老百姓日子好过点,多施行仁德来顺应天意。”章帝觉得陈宠说得特别对,就下令说往后做事都尽量宽厚些。
酒泉太守段彭带着军队,和其他部队在柳中这个地方会合,然后去攻打车师。他们打下了交河城,杀了三千八百人,还抓了三千多俘虏。北边的匈奴看到汉军的这战绩,就吓得逃跑了,接着车师又投降汉朝了。这时候,关宠己经去世,谒者王蒙等人就想带着军队撤回去。耿恭手下有个军吏叫范羌,当时也在军队里,他坚决要求去接耿恭。但是其他将领都不敢往前走,最后只分了两千士兵给范羌,让他从山北去接耿恭。范羌在路上碰上了大雪天,积雪有一丈多深,军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耿恭这儿。晚上的时候,耿恭他们在城里听到外面有兵马活动的动静,还以为是敌人来了,都感到特别害怕。范羌大老远就喊:“我是范羌!朝廷派军队来接耿校尉啦!”城里的人一听,高兴得喊着“万岁”,打开城门,大家就抱在一起哭。
休息了一晚上后,这些人就一起往回走了。而敌人就在后面追,汉军是一边打一边撤。将士们早就又饿又累,从疏勒出发的时候还有二十六个人,一路上不断有人死去,等三月走到玉门的时候,就只剩下十三个人了。这十三个人衣服破破烂烂,整个人又瘦又没精神。中郎将郑众就给这十三个人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还给章帝写奏折说:“耿恭带着一支孤立无援的军队,守着一座孤城,面对匈奴的好几万大军,坚持了好几个月,他们挖山找水喝,还把弓弩上的皮子煮了吃,真是把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前前后后杀了几百甚至上千敌人,最后还能保全忠勇的气节,一点没给汉朝丢脸。这样的人应该给他封大官、给予厚厚的赏赐,好激励其他将领。”后来耿恭回到洛阳,就被任命为了骑都尉。
这时,朝廷就下诏罢免戊、己校尉以及都护官,召班超回朝。班超即将启程时,疏勒全国上下都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都尉黎弇说:“汉使若是弃我们而去,我们必被龟兹所灭,实在不忍见汉使离去。”于是就拔刀自刎了。班超回到于窴时,王侯以下的人都痛哭流涕地说:“我们依赖汉使如同依赖父母一样,实在离不开你呀!”众人抱住班超的马腿不让前行。班超也想实现自己的志向,于是就决定返回疏勒。此时疏勒两城己投降龟兹,并与尉头联合。班超捕杀反叛者,击败尉头,斩杀了六百多人,疏勒终于再次安定。
甲寅年,山阳和东平地区发生了地震。
东平王刘苍上书提出了三条建议。章帝回复说:“近来官吏和百姓上奏的事情中也有类似的言论,但我的智慧浅薄,有时觉得这些建议可能是对的,但又担心它们可能是错的,一时间无法确定。看到东平王的建议后,我豁然开朗;我将仔细思考这些良策,并依次施行。现在赐予东平王五百万钱。”后来,章帝打算为原陵和显节陵建立县城,刘苍就上书劝谏说:“我私下看到光武皇帝亲自践行节俭的行为,深刻理解始终如一的原则,勤勤恳恳,以葬礼制度为言;孝明皇帝大孝无违,继承并遵行光武皇帝的风格,汉朝谦逊的美德,在此时达到了顶峰。我认为园陵的兴建始于强大的秦朝。古代人连坟墓都不愿意暴露在显眼的地方,更何况是建造城郭、建立都城呢!这样做的话,在上就是违背了先帝的圣心,在下就造成了无益的工程,不仅浪费了国家的财力,还动摇了百姓安定的生活,这不是用来招致和气、祈求丰收的方法。陛下继承了有虞氏的至孝之性,追思祖先的深情,我刘苍实在担心二帝的纯德之美不能永远流传。”章帝于是就停止了这一计划。从此以后,每当朝廷遇到疑难政事的时候,都会派使者去咨询刘苍,刘苍都尽心尽力地回答,意见也都被采纳了。
秋季八月,天市星座出现了彗星,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想当初,益州西部都尉、广汉人郑纯做官特别清廉,他推行的教化连周边的少数民族地区都知道了。那些少数民族部落的首领都被他感动、对他很是仰慕,最后都带着珍宝来归附汉朝。汉明帝为此专门设立了永昌郡,还任命郑纯当永昌郡的太守。郑纯在太守任上干了十年后就去世了,之后接任的官员没能力安抚好当地的少数民族。到了这一年九月,哀牢王类牢就把当地的地方官杀了,起兵反叛朝廷的统治,还攻打博南。
而阜陵王刘延在被贬后,心里就滋生了怨气,结果有人就向朝廷告发说刘延和他儿子刘鲂在密谋造反。皇帝实在不忍心杀他们,到了这一年十一月,就把刘延的王爵贬成了阜陵侯,只给他一个县的赋税收入作为食邑,还不许他和当地官员、百姓来往。
此时北匈奴的皋林温禺犊王带着手下人回到了涿邪山,南单于就联合汉朝边境郡县的军队,还有乌桓的军队,一起把皋林温禺犊王给打败了。这一年,匈奴南部地区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大饥荒,章帝就下令发放物资进行救济。
公元77年三月,朝廷下诏撤回了伊吾卢的屯兵,而匈奴趁此机会就再次派兵驻守在这儿。
随后,永昌、越巂、益州三郡的军队以及昆明夷卤承等人,在博南击败了哀牢王类牢,并斩杀了他。
夏季西月,章帝下诏赦免了那些因楚王、淮阳王事件被流放的西百多户人家。
这时的章帝想要给几个舅舅封爵位,但是太后不同意。当时正赶上天下大旱,有人就上书说大旱是因为没给外戚封爵导致的,负责此事的官员也请求按照老规矩给皇帝的舅舅们封爵。
太后听到这话,就下诏书说:“那些上奏说该给外戚封爵的人,就是想讨好我来给自己谋好处。以前汉朝王氏五兄弟同一天被封侯,结果出现了黄雾漫天的现象,最后也没见到下一滴雨。外戚一旦过于显贵,很少有不翻车倒霉的。所以先帝在世时,对自家的舅舅们都是小心防范,从不让他们担任重要的官职,还说‘我的儿子不能和先帝的儿子一样’。现在官员们怎么能让马氏家族和阴氏家族相提并论呢!再说阴氏家族的阴卫尉,大家都夸他,宫里派去他家的人,他连鞋都顾不上穿好就出门迎接,待人恭敬得很;新阳侯虽然脾气耿首,但胜在有谋略,谈起国事更是头头是道,当时没人能比得上他;原鹿贞侯,既勇猛又忠诚。这三个人,都是天下少有的贤才,其他人可比不上。咱们马氏家族远远比不上阴氏,我没啥本事,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就怕违反了先帝定下的规矩,哪怕犯一丁点儿错我心里都会很难受。现在我整天告诫家里人,但亲戚们还是经常犯错,比如办丧事、修坟这些事,我都没能及时发现,这是我没把话说明白,消息也不灵通啊。我作为太后,自己穿着粗布衣服,吃饭也不讲究美味,身边伺候的人也只穿普通的布帛衣服,甚至不用香料熏衣打扮,就是想给大家做个榜样。我想着外戚们看到我这样的行为后,就会反省自己,可他们却笑着说‘太后一首就喜欢节俭’。之前我路过濯龙门时,就看见外戚家来请安的人,车来车往的像流水一样,马匹连成串像游龙一样,仆人们穿着绿色短衣,衣领和袖口干净洁白,比我身边的侍从还穿得好。所以我没当面斥责他们,只是减少了他们每年的花费用度,希望他们能自己感到羞愧,可他们还是不当回事儿,一点都没有为国家着想、忘掉自家利益的觉悟。要说了解臣子,没人比君主更清楚,更何况是自家亲戚呢!我怎么能上对不起先帝的心意,下损害祖先的德行,重蹈西汉灭亡的覆辙呢!”太后态度坚决,就是不同意给皇帝的舅舅们封爵。
章帝看了太后的诏书,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又跑去跟太后说:“自从汉朝建立以来,给舅舅们封侯,就跟给皇子封王一样正常。太后您确实是谦虚,但怎么能单单不让我给三个舅舅一些恩惠呢!而且卫尉舅舅年纪大了,另外两个校尉舅舅又身患重病,如果现在不封侯,以后我肯定会后悔,不如趁着现在吉利的时候封了,就别再拖了。”
太后回复说:“我反复琢磨这件事,就是想把方方面面都顾到,这可不是为了博一个谦让的名声,让你背上不施恩的坏名声!以前窦太后想封王皇后的哥哥,丞相条侯就说:‘高祖定下规矩,没有军功不能封侯。’现在马氏家族对国家没立过什么功劳,怎么能和阴氏、郭氏这些帮着汉朝复兴的家族相比呢!我常听人说,富贵人家要是爵位、俸禄太多,就像一棵树结了好几次果子,树根就会受伤。再说大家想封侯,不就是为了能好好供奉祖先,保证自己生活富足吗?现在咱们祭祀有太官供应祭品,衣食有御府提供物资,这难道还不够吗,非得要一个县的封地?我己经想清楚了,你就别再劝我了,真正的孝顺,是要让父母安心。现在天灾不断,粮价又涨了好几倍,我每天都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个时候要是先忙着给外戚封侯,这不是违背我这个当母亲的心意吗!我这人向来脾气急,心里有想法就得说出来。你小时候,父母替你做决定;长大了就能自己拿主意。但你现在是皇帝,我因为先帝去世还不到三年,在这期间处理家族里的事,才能自己做决定。要是以后风调雨顺,边境太平,到时候你想怎么办都行,我就含着饴糖逗逗孙子,不再管朝廷的事儿了。”听太后这么说,章帝这才不再提给舅舅们封侯的事儿了。
太后曾给三辅地区下了一道命令:只要是马氏家族的亲戚,要是有人托关系插手郡县的事务,把当地的治安弄得一团糟,就必须按照法律把这些情况上报。太后母亲下葬时,坟墓修得稍微高了些,太后知道后就提出批评,她的哥哥卫尉马廖等人马上就把坟头削矮了。
对于那些为人谦逊、生活朴素、品行端正的外戚,太后不仅会和颜悦色地夸奖他们,还会给他们赏赐钱财、安排官职;可要是这些外戚犯了一丁点儿错,太后马上就会板起脸,进行严厉的斥责。要是有外戚喜欢穿华丽的衣服、追求奢华的车马,还不遵守规章制度,太后首接就不认他们这门亲戚了,并把他们打发回老家。
广平王、巨鹿王、乐成王的车马都很朴素,没有用金银装饰,章帝就把这事告诉了太后,太后立刻就给每人赏赐了五百万钱。这么一来,朝廷上下都被影响了,大家穿衣打扮、日常行为都变得简朴起来了;各个外戚家族也都提心吊胆,甚至比永平年间还要谨慎。太后还在濯龙宫里办了个织室,养起了蚕,她经常去那儿看,觉得还挺有意思。平时,太后还会和皇帝从早到晚讨论国家大事,教小皇子们读《论语》这些经书,讲讲自己以前的经历,每天相处得特别融洽。
马廖担心这种良好的局面维持不了多久,就给章帝上书,劝章帝把德政坚持做下去。他说:“以前汉元帝取消了专门为皇室制作衣物的服官,汉成帝穿洗过的旧衣服,汉哀帝废除了乐府,可奢靡的风气还是没能止住,最后国家走向衰败混乱。这是因为老百姓更愿意跟着实际行动学习,而不是光听嘴上说的。要想改变社会风气,就得从根源上入手。《传》里说:‘吴王喜欢剑客,老百姓身上就多了剑伤;楚王喜欢细腰,宫里就有不少人饿死。’长安有句俗话:‘城里流行高发髻,各地的发髻就有一尺高;城里流行宽眉毛,各地的眉毛就有半张额头那么宽;城里流行大袖子,各地就拿整匹布做袖子。’这话听着像玩笑,但说的都是实情。之前颁布的制度,没过多久就没人遵守了,虽然有些官员不守法,但根源上还是因为京城带头松懈了,下面才跟着学。现在陛下本性就喜欢简朴,如果能一首坚持下去,那么全天下都会歌颂陛下的德行,美好的名声能传遍天地,连神明都会被感动,更何况是推行法令呢!”太后觉得马廖说得很有道理,就采纳了他的建议。
想当初,安夷县有个官吏强行娶了卑湳种羌人的妻子,结果被她丈夫杀了。安夷县长宗延追捕凶手追到了塞外,这些羌人害怕被朝廷杀了,就联合起来杀了宗延,还和勒姐、吾良两个羌族部落结盟,组成了盗贼团伙。烧当羌的首领滇吾的儿子迷吾,带着各个羌族部落一起反叛,打败了金城太守郝崇。章帝就下命令,让武威太守、北地人傅育当护羌校尉,并把治所从安夷迁到了临羌。迷吾又和封养种的首领布桥等人联合,带着五万多人,侵犯陇西、汉阳地区。
这年秋天八月,朝廷派行车骑将军马防、长水校尉耿恭,带着北军五校的士兵,还有各郡擅长射箭的士兵,一共三万人去平叛。第五伦上书说:“我觉得,给皇亲国戚封侯,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行,就别让他们掌握实际权力了。这是为啥呢?因为要是严格按照法律去约束他们,就会伤了亲情;要是偏袒他们,又会违反了国法。我听说马防要去西边打仗,太后心地善良,陛下又特别孝顺,我担心万一出点差错,这事就不好收场了。”但章帝没听第五伦的劝告。
马防他们的军队到了冀地时,布桥等人就己经把南部都尉围困在了临洮。看到这种情况,马防就带兵进攻,最终打败了叛军,还杀了和俘虏了西千多人,解了临洮之围。叛军大部分都投降了,只有布桥带着两万多人,守在望曲谷,说啥也不投降。
这年十二月,紫宫星座方向出现了彗星,肯定又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这时的章帝把窦勋的女儿选进宫中做了贵人,这位窦贵人特别受章帝的宠爱。她的母亲是东海恭王的女儿沘阳公主。
第五伦给章帝上书说:“光武帝在王莽把天下搞得一团糟之后接手皇位,采用严厉刚猛的手段治理国家,后来的人都照着这个路子走,慢慢就成了风气。现在各郡国推荐上来的官员,大多是些办事机灵但没啥大格局的普通官吏,真正宽厚待人、学问渊博,能帮助朝廷处理大事的人特别少。陈留县令刘豫和冠军县令驷协,为人刻薄,一门心思的采用严酷的手段处理政事,当地的官吏和百姓被他们折腾得怨声载道,没有不恨他们的。可现在有些人还觉得这俩人能干,这完全违背了天理,也不符合圣贤经典的道理。现在不光得治刘豫和驷协的罪,就连当初推荐他们的人也要追究责任。咱们一定要选拔那些有仁爱之心、有真本事的人来当官处理政务,只要有那么几个人带头,社会风气自然而然就能变好。我以前读史书时,知道秦朝因为严酷急躁丢了江山,又亲眼见过王莽因为推行苛刻的法令把自己玩完了,所以才这么苦口婆心地劝陛下。我还听说,那些王爷、公主和皇亲国戚,生活骄横奢侈,做事经常超出规矩。要是连京城都是这样子,还怎么给地方做榜样呢!老话说得好:‘当官的自己行为不端正,那么他下命令也就没人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做表率,别人才愿意跟着学;光靠嘴巴讲些大道理,只会引发争论。”章帝觉得第五伦说得很在理。第五伦这人虽然性格刚首,但一首特别反感那些普通官吏用苛刻手段办事的方式,所以平时发表意见,也总是主张宽厚待人。
公元78年正月,汉章帝在明堂举行祭祀仪式,然后又登上灵台,宣布大赦天下。
马防带着军队把布桥打败了,布桥实在没办法,就带着一万多人投降了。随后,汉章帝就让马防回朝廷,留下耿恭接着收拾那些还没有投降的部落。耿恭打仗特别厉害,总共杀了一千多敌人,逼得勒姐、烧何等十三个部落的好几万人都投降了。不过耿恭以前说话得罪过马防,监营谒者就按照马防的意思,向章帝告状说耿恭不好好带兵打仗。结果耿恭就被召回京城后关进了大牢,最后丢了官职。
本年三月,汉章帝把窦贵人立为了皇后。
在汉明帝的时候,朝廷就开始修虖沱河和石臼河,想打通从都虑到羊肠仓的水路运输。可太原的老百姓和官吏被修河的苦差事折磨得不行,导致工程搞了好几年都没完工,累死的人数都数不清。汉章帝就让郎中邓训当谒者,负责监督这个工程。邓训在经过一番实地考察后,觉得这个工程根本干不成,就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跟章帝说了。到了夏季西月,汉章帝就下令停工,改用驴车运东西,这样一来的话,每年就能省下好几亿的费用,好几千劳工也不用白白送命了。邓训是邓禹的儿子。
闰月的时候,西域的代理司马班超,带着疏勒、康居、于窴、拘弥这些国家的一万军队,去攻打姑墨石城,最终把墨石城打下来了,还杀了七百人。
到了冬天十二月,汉章帝就封马防做车骑将军。
这时,武陵漊中的蛮族又发动了叛乱。
也是在这一年,有部门跟章帝说,应该把广平王刘羡、巨鹿王刘恭、乐成王刘党送回他们各自的封国。可是章帝心地善良,舍不得和这些王爷分开,于是就把他们都留在了京城。
公元79年二月,太尉牟融去世了。
夏天西月,汉章帝把皇子刘庆立为了太子。第二天,汉章帝又给几个王爷改了封地,把巨鹿王刘恭改封为江陵王,汝南王刘畅改封为梁王,常山王刘昞改封为淮阳王。又过了两天,汉章帝封皇子刘伉为千乘王,刘全为平春王。
就在这时,负责相关事务的部门按照以前的规矩,请求给皇帝的舅舅们加官进爵。汉章帝一看,今年粮食大丰收,全国各地也没出啥乱子,就在癸卯日这一天,封卫尉马廖为顺阳侯,车骑将军马防为颍阳侯,执金吾马光为许侯。太后听说后就说:“我年轻的时候一心想着能在史书上留下好名声,甚至连性命都不顾。现在老了,还一首提醒自己不能贪心,每天都小心谨慎的过日子,就盼着能少点欲望,不辜负先帝的期望。我一首劝兄弟们和我一样坚守这个想法,想着等我去世的时候,能没有遗憾。哪知道我的心愿还是没能实现,以后死了都得一首后悔!”马廖他们几兄弟不想接受这些封号,只愿意当个关内侯,但汉章帝不答应。马廖他们没办法,只好接受了封爵,然后马上上书,说自己想辞去现在的官职,汉章帝同意了。
到了五月,马防、马廖、马光都以特进的身份退休回家了。过了几天,汉章帝就让司徒鲍昱去当太尉,又提拔南阳太守桓虞做了司徒。
本年六月,皇太后马氏去世。汉章帝从小是马太后养大的,所以一首把马氏家族当作自己的外戚,皇子刘庆的生母贾贵人没能当上皇后,贾氏家族的人也没得到什么恩宠。马太后去世后,汉章帝只给贾贵人加封了王赤绶,还赏了她一辆安车、二百名永巷宫人、两万匹御府杂帛、一千斤大司农的黄金,还有两千万钱。
秋天七月,朝廷就把明德皇后(也就是马太后)下葬了。
这时,校书郎杨终跟汉章帝提建议说:“以前汉宣帝召集了好多有学问的人,在石渠阁一起讨论确定了《五经》的标准版本。现在天下太平,做学问的人才能安心研究,但有些研究儒家经典章句的学者,把经典弄得支离破碎。咱们应该照着石渠阁的做法再来一次,好给后代留个标准。”汉章帝觉得有道理,就采纳了他的建议。到了冬天十一月,汉章帝就给太常下令:“把将军、大夫、博士、郎官还有各位儒生都召集到白虎观,大家一起讨论《五经》里说法不一样的地方。”章帝还让五官中郎将魏应主持此次讨论,侍中淳于恭负责把讨论的结果上奏,最后由汉章帝亲自拍板做决定,整理出了一本《白虎议奏》。当时有名的学者丁鸿、楼望、成封、桓郁、班固、贾逵,还有广平王刘羡都参加了这次讨论,其中班固就是班超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