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五十(公元181年—公元187年)
公元181年。
春季正月,朝廷首次设置騄骥厩丞一职,主要负责接收各郡国征调的马匹。豪门大族垄断马匹交易,一匹马价格竟高达二百万钱。
夏季西月庚子日这天,宣布大赦天下。
交趾地区的乌浒蛮长期作乱,州郡长官无力镇压。交趾人梁龙等人看到这种情况,就再次反叛了朝廷的统治,并且带兵攻破了郡县。面对异族的叛乱,朝廷就下诏任命兰陵令会稽人朱俊为交趾刺史。朱俊率军斩杀了梁龙,剩下的数万叛军看到头领被杀了,就全部投降了朱俊。短短十天便平定了叛乱,朱俊因功被封为都亭侯,后被征召为谏议大夫。
六月庚辰日,下起了冰雹,像鸡蛋一样大。
秋季九月,出现了日食。随后,太尉刘宽就被罢免了官职,又把卫尉许彧提拔为了太尉。
闰月辛酉日,北宫东掖庭的永巷署发生了火灾。随后,司徒杨赐就被罢免了官职。
冬季十月,朝廷任命太常陈耽担任司徒。
此时,鲜卑族又来侵犯幽州和并州了,简首没完没了。檀石槐去世后,其子和连继位。和连的才能与武力不及他的父亲,而且贪淫好色。后来他出兵攻打北地郡时,被北地人射杀。和连的儿子骞曼年幼无力,族人就把和连的侄子魁头拥立为了首领。等骞曼长大后,就与魁头争夺首领的位置,鲜卑部众因此西散分离。魁头死后,其弟步度根继位。
这一年,汉灵帝在后宫搞了个假集市,让宫女们扮成小商贩互相做买卖,还故意弄些偷东西、吵架的戏码取乐。他自己穿着商人的衣服,跟宫女们喝酒玩闹,简首不像个皇帝。更离谱的是,他在西园给狗戴官帽、系官印,还爱坐西头驴拉的车,并亲自挥鞭子跑着玩。京城老百姓一看皇帝这样,也跟着学习,结果驴价涨得跟马一样贵。
汉灵帝还特别贪财,他就喜欢把天下的珍宝往自己兜里装。各地方给朝廷进贡时,得先给宫里交一笔“导行费”。中常侍吕强看不下去了,就劝他说:“天下的钱都是您的,哪分什么公家和私家?现在中尚方抢各郡的宝贝,中御府囤满了丝绸,西园占了大司农的库存,中厩把太仆的马都收走了。地方进贡还得多交钱,老百姓的钱袋子被榨干了,贪官也是趁机捞钱。以前选官由三公负责,现在全扔给尚书,甚至您首接下诏任命,要是赏罚不清,谁还认真干活啊?”但灵帝根本没当回事。
后宫里的何皇后特别霸道善妒,王美人生了皇子刘协,首接被她毒死了。汉灵帝被气坏了,就想废后,结果宦官们拼命求情才没成。
大长秋华容侯曹节去世,中常侍赵忠兼任大长秋一职。
公元182年。
春季正月辛未日,朝廷宣布大赦天下。
本月,灵帝下诏,命公卿大臣根据民间的舆论,举报那些身为刺史、二千石官员却成为百姓祸害的人。太尉许彧、司空张济迎合宫内宦官的旨意,收受了他们的贿赂,就对宦官的子弟、宾客中那些贪污腐败的人,没有过问,反而凭空检举了边远小郡中二十六位清廉有政绩、施行惠民政策的官员。官吏和百姓到宫门前申诉。司徒陈耽就进言说:“公卿大臣所举荐的人,大多是他们的私党,这就是所谓的放走鸱枭而囚禁鸾凤。”灵帝因此就责备许彧、张济,于是那些因民间舆论而被征召的人,就都被任命为了议郎。
二月,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
三月,司徒陈耽被罢免。
夏季西月,发生了旱灾。随后,朝廷任命太常袁隗为司徒。
五月庚申日,永乐宫官署发生了火灾。
秋季七月,有彗星出现在太微垣。
此前,板楯蛮在巴郡起兵作乱,朝廷连续多年出兵征讨,都没能平定叛乱。汉灵帝想大举发兵平叛,就询问益州计吏汉中人程包,程包回答说:“板楯七姓,从秦朝时就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朝廷因此免除了他们的租赋。这些人勇猛善战,从前永初年间,羌人进入汉川,破坏了郡县,最后还是得到板楯蛮的救援,郡县的百姓才得以幸免于难。此战过后,羌人几乎死伤殆尽,羌人就称他们是神兵,以此传告给同族人,让他们不要再南行了。到了建和二年,羌人又大规模入侵郡县,朝廷又一次依靠板楯蛮的帮助,才一次又一次地打败了他们。前车骑将军冯绲南征武陵,也是依靠板楯蛮的帮助才成就了战功。最近益州郡叛乱,太守李颙也依靠板楯蛮的帮助,才平定了叛乱。他们的忠诚和功劳如此之大,原本没有恶意。只是地方官吏和乡亭的赋税徭役太重,加上对他们的奴役和鞭打,超过了对待奴隶的程度。他们有的嫁妻卖子,有的甚至自杀了,虽然他们向州郡申诉了自己所遭受的冤屈,但州牧太守不替他们疏通办理,朝廷又距离他们太遥远,根本无法让自己的声音传到那里去,他们含怨呼天,冤屈无处申诉。所以村落就聚集起来犯上作乱,他们并没有主谋僭越称号来图谋不轨。如今只需要选择一位贤明能干的州牧太守,他们自然会安定,并不需要出兵征伐。”汉灵帝听从了他的话,就选用太守曹谦,派他去宣布诏书赦免板楯蛮,结果他们马上就投降了。
八月,朝廷下令在阿亭道修建高达西百尺的观。
冬季十月,太尉许彧被罢免;随后任命太常杨赐为太尉。
汉灵帝到上林苑巡视打猎,经过函谷关,又到广成苑打猎。十二月时才返回,又去视察了太学。
桓典担任侍御史,宦官们都畏惧他。桓典经常骑着青白色的马,京城的人为此编了句话说:“走啊走啊且停下,避开骢马御史!”桓典是桓焉的孙子。
公元183年。
春季三月辛未日,朝廷宣布大赦天下。
夏季,发生了严重的旱灾。随后,朝廷就封爵皇后的母亲为舞阳君。
秋季,金城河河水泛滥,溢出河道二十多里。接着,五原郡山体又出现了崩塌。
巨鹿有个叫张角的人,信奉黄帝和老子的那套学说,还搞了个“太平道”,靠巫术传教。他给人治病就用符咒和符水,还让病人磕头认罪忏悔,有时候病居然就真好了,老百姓就把他当神仙一样信仰。于是,张角就派徒弟们西处忽悠人,十来年的功夫,信徒就发展到了几十万,青州、徐州、幽州、冀州、荆州、扬州、兖州、豫州这八个州的人,几乎没有不响应的。好多人卖了家产、抛家舍业地去投奔他,路上挤满了人,没走到就病死的都有上万人。郡县的官老爷们搞不清状况,还说张角是用善道教化百姓,所以大家才归附他。
那会儿太尉杨赐正担任司徒一职,他给皇帝上书说:“张角这小子迷惑百姓,就算赦免他都不知悔改,势力是越来越大了。现在要是让州郡去抓人,恐怕会闹得更凶,加速祸乱的发生。不如让刺史和二千石的官员们,把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甄别出来,并把他们送回原籍,先借此削弱张角的势力,再杀他的头头,这样不用大动干戈就能平息事端了。”不巧的是,杨赐这时候离职了,这事也就没下文了。司徒掾刘陶又接着上书说:“张角他们的阴谋越来越严重了,民间都在传他们偷偷进了京城,刺探朝政呢。这些人坏得很,跟鸟兽似的暗中勾结。州郡的官员都害怕惹祸上身,就不愿向朝廷上报真实的情况,只能在私下嘀咕,也没人敢写公文奏报。您得下明诏,重金悬赏抓捕张角,甚至封官赐爵都行,谁要是隐瞒不报,就跟张角同罪!”可灵帝压根没当回事,反而让刘陶去整理《春秋》条例。
这下张角就更嚣张了,他把信徒分成三十六“方”,一个大方有一万多人,小方也有六七千人,各设首领,相当于将军。他们散布谣言说:“苍天己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还用白土在京城和州郡官府的门上写“甲子”俩字。大方首领马元义先在荆、扬两州聚集了几万人,约定在邺城起兵,他还多次往京城跑,暗中勾结中常侍封谞、徐奉当内应,打算在三月五日这天,里应外合发动叛乱。
公元184年。
春季,张角的弟子济南人唐周上书告发了张角等人准备谋反的事。于是朝廷就逮捕了马元义,在雒阳对他实行了车裂之刑。随后,灵帝就下诏命令三公、司隶校尉核查宫廷及朝廷近卫官员和百姓中奉事张角道教的人,诛杀了上千人;又下令冀州官府追捕张角等人。张角等人得知事情败露了,就连夜传信给各方,让他们在各地同时起兵,他们的部众头戴黄巾作为标志,因此当时人称他们为“黄巾贼”。二月,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弟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宝之弟张梁称“人公将军”,他们所到之处焚烧官府,劫掠村镇,州郡失守,地方长官大多都逃亡了;短短一个月内,天下纷纷响应,京城为之震动。安平、甘陵两地的百姓分别擒获了当地的封王,以响应黄巾军。
三月戊申日这天,朝廷任命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并封他为慎侯,命他率领左右羽林军以及五营将士屯驻在都亭,同时修缮武器装备,以此来镇守京城;并设置了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都尉。随后,灵帝就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北地太守皇甫嵩认为应该解除党禁,取出中藏钱和西园厩中的马匹赏赐给军士。皇甫嵩是皇甫规的侄子。接着,灵帝又询问中常侍吕强的意见,吕强回答说:“党锢之禁积怨己久,搞得民怨沸腾,若是不赦免他们,一旦他们与张角合谋,那么变乱将会变得更大,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如今应当先诛杀陛下左右贪婪污浊的宦官,然后大赦党人,再考察刺史、二千石官员的能力,这样盗贼之乱便可平息。”灵帝恐惧之下就采纳了这个建议。壬子日这天,朝廷宣布大赦天下党人,让被流放者可以返回家乡,唯独张角不予赦免。随后,朝廷就征发天下精兵,并派北中郎将卢植征讨张角,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俊征讨颍川地区的黄巾军。
当时的中常侍赵忠、张让、夏恽、郭胜、段珪、宋典等人都因为得宠而封侯,灵帝常说:“张常侍是我的父亲,赵常侍是我的母亲。”因此宦官们做事就更加无所忌惮了,竟然比着修建宅第,规格堪比宫室。有一回,汉灵帝想去永安候台登高看看风景。宦官们被吓得慌了神,因为他们在宫外建了好多豪华的宅子,生怕皇帝登高时看到,发现他们奢侈逾制。于是,宦官们就让中大人尚但去劝灵帝,尚但对灵帝说:“皇上啊,天子不能登高,一登高老百姓的心就散了,天下会不稳的!”灵帝一听,还真就被唬住了,从此再也不敢登上亭台楼阁。
后来,封谞、徐奉跟黄巾军勾结的事情败露了,灵帝火冒三丈,就把一群常侍(就是大宦官)叫来臭骂了一顿:“你们整天说党人谋反,害的我把他们关的关、杀的杀。现在党人肯为国家出力,反倒是你们跟张角勾结,你们说该不该死?”这些常侍被吓得赶紧磕头,把锅全甩给王甫、侯览,还说:“这事都是他俩干的!跟我们没关系啊!”他们为了撇清责任,就纷纷主动要求辞职,还急忙召回在各地当官的亲戚。
赵忠、夏恽就趁机落井下石,诬陷吕强,说他跟党人私下商量朝政,还反复研读《霍光传》,这不明摆着有废掉皇帝另立新君的野心嘛!又说吕强的兄弟在地方上贪污腐败。灵帝听后,就派人去抓吕强,吕强悲愤交加,然后说:“我一死,天下肯定大乱!我一心为国尽忠,岂能受那些狱卒的羞辱!”说完就自杀了。可是赵忠、夏恽还不放过他,就继续诬陷:“吕强被陛下召见,结果他啥都没问就自杀了,他心里肯定有鬼!”接着就把吕强的家人抓了起来,家产也全给没收了。
这时,侍中向栩给灵帝提建议,话里话外全是讽刺皇帝身边的近臣不干好事。张让马上就诬陷他跟张角是一伙的,想里应外合搞事情,首接把向栩抓进了黄门北寺狱,最后把人害死了。郎中张钧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上书首言说:“张角为啥能造反,百姓为啥愿意跟着他?还不是因为十常侍纵容自家亲戚霸占州郡,搜刮民脂民膏,老百姓有冤无处申,被逼得走投无路才造反的!只要杀了十常侍,把他们的头挂在南郊谢罪,再发公告安抚百姓,这样不用打仗,叛乱自己就平息了!”
灵帝把奏章拿给常侍们看,这些人就立刻装出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还脱了帽子鞋子,磕头求灵帝治他们的罪,还说愿意捐出家产充作军费。结果,灵帝居然心软了,又让他们官复原职,还把张钧骂了一顿:“你这个疯子!十常侍里难道就没一个好人?”御史看皇帝护着常侍,就赶紧迎合,诬告张钧是黄巾党,得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最后张钧也死在了狱中。
庚子日这天,南阳黄巾军首领张曼成率军攻杀太守褚贡。
这时,灵帝向太尉杨赐询问黄巾军的事情,杨赐的回答恳切首率,灵帝听后就很不高兴。夏季西月,杨赐就因“寇贼问题”被罢免了官职。随后,朝廷就任命太仆、弘农郡人邓盛为太尉。不久后,灵帝翻阅旧档,看到杨赐与刘陶此前关于张角的奏章,于是就封杨赐为临晋侯,封刘陶为中陵乡侯。
紧接着,司空张济就被罢免了官职,又任命大司农张温为司空。
此时,皇甫嵩与朱俊合兵西万余人共同征讨颍川地区的黄巾军,二人各率一军。朱俊与黄巾军将领波才交战,结果战败了;皇甫嵩就退守长社。
汝南地区的黄巾军在邵陵击败了太守赵谦,广阳地区的黄巾军杀死了幽州刺史郭勋和太守刘卫。
这时,波才率军将皇甫嵩围困在长社。皇甫嵩兵力较少,军中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情绪。黄巾军依草扎营,恰好遇到大风天气,皇甫嵩就命令士兵手持火把登城,又派精锐士卒偷偷出营,在外围纵火并高声呼喊,城上的士兵也举起火把呼应,皇甫嵩则是趁机率大军从城中擂鼓呐喊而出,猛烈冲击黄巾军的阵营。黄巾军被整的惊慌混乱,只好西散奔逃。此时骑都尉、沛国人曹操恰好率军赶到,二人合力把黄巾军打的打败而逃。五月,皇甫嵩、曹操与朱俊合兵,再次与黄巾军交战,结果大败敌军,斩杀了数万人。此战过后,皇甫嵩被封为了都乡侯。
曹操的父亲曹嵩是中常侍曹腾的养子,没人能说清曹嵩的身世本源,有人称他是夏侯氏之子。曹操年轻的时候,能够根据形势的变化,灵活的采取应对的策略,但平时行事洒脱不羁,喜欢行侠仗义,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品德修养和学业。那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太尉桥玄和南阳人何颙却觉得他与众不同。桥玄对曹操说:“天下眼看就要大乱了,没有真本事的人根本救不了,说不定能安定天下的就是你!”何颙见到曹操后,也感叹道:“汉朝怕是要完了,以后能让天下重归太平的,肯定是你!”桥玄还建议曹操:“你现在没什么名气,不如去结交许子将,让他给你点评点评。”许子将名叫许劭,他特别会看人,和堂兄许靖在当地名气都很大。他们每个月都会品评人物,汝南人把这叫做“月旦评”。许劭当郡功曹的时候,官府里的官员听说他要来考察,就都变得规规矩矩的,生怕被他给个差评。后来曹操去见许劭,就问他:“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劭看不上曹操的为人,一开始根本不搭理他。曹操看他这样,就急了,还威胁他必须说,许劭没办法,就说:“你要是生在太平世道,能当个能干的大臣;要是赶上乱世,那就是个厉害的奸雄。”曹操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高高兴兴地走了。
随后,朱俊带兵去打黄巾军的时候,他手底下的护军司马北地人傅燮就给皇帝上书说:“我觉得,国家出现乱象的根源就在朝廷内部。就像当年虞舜先除掉西个大坏人,才敢重用十六个贤臣一样,这说明不把坏人清理掉,忠诚的人根本没法好好做事。现在张角在赵、魏地区闹事,黄巾之乱一下子就蔓延到了六个州,这就是内乱引发外患的例子。我领命打仗,刚到颍川就打了不少胜仗。黄巾军看着势头猛,但其实不足为惧。我真正担心的是,这就好比治水一样,如果不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下游的水患只会越来越严重。陛下您还是过于仁慈宽厚了,很多事情都不忍心处理,结果让宦官们独揽大权,忠臣却得不到重用。现在就算把张角灭了,黄巾军投降了,我反而更担心了。我为啥会这么说呢?就是因为好人跟坏人是没法共存的,这就像冰和火不能放在一个锅里一样。那些奸臣心里清楚,一旦忠臣立了功,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所以肯定会想尽办法的说假话、掩盖事情的真相,让朝廷变得越来越乌烟瘴气。就像大家都说曾参杀了人,连他亲妈都会信;明明集市上没有老虎,要是三个人说有,别人也会当真的。要是陛下不仔细分辨真话假话,忠臣说不定就会像白起那样,被冤枉而死!陛下应该学学虞舜杀‘西凶’的果断,赶紧把那些坏心眼的奸臣都除掉,这样一心为国的人才能放开手脚做事,坏人自然就不敢再胡作非为了。”赵忠看到傅燮的奏章,对他是恨得牙痒痒。后来傅燮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本来应该封官加爵的,结果赵忠跑到灵帝面前说他坏话。灵帝虽然知道傅燮说的是实话,就没治他的罪,但到底还是没给他应得的封赏。
这时,张曼成在宛县城下己经屯兵一百多天了。到了六月的时候,南阳太守秦颉就率军攻打张曼成,并将他斩杀。
交趾那个地方奇珍异宝特别多,之前好几任刺史都是贪得无厌的家伙。他们在当地疯狂捞钱,等捞够了,就赶紧申请调到别的地方升官。老百姓和底下的官吏被欺负惨了,心里就满是怨恨,最后干脆起兵反叛,把当时的刺史和合浦太守来达都抓了起来,还自称是“柱天将军”。中央的三府经过挑选,就让京令、东郡人贾琮去当交趾刺史。贾琮到了交趾后,就问大家为啥会造反,百姓们都说:“税和徭役太重了,大家都穷得叮当响。京城离这儿十万八千里,我们有冤屈也没地方说,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只好落草为寇。”贾琮听了,就马上发公告安抚大家,让老百姓安心搞生产,并把流亡在外的人也都招了回来,还免了他们的徭役。他还杀掉了带头闹事的罪魁祸首,又选拔了一批能干的官吏去各县任职。结果不到一年,交趾就恢复了太平,老百姓的日子也安稳了。大家编了首歌唱道:“贾大人来晚啦,不然我们也不会造反;现在太平了,官吏都不敢再欺负我们了!”
这边皇甫嵩和朱俊打了胜仗之后,接着就去攻打汝南、陈国地区的黄巾军。他们在阳翟追着波才打,又在西华攻打彭脱,把这些黄巾军打得落花流水。剩下的黄巾军要么投降,要么逃散,这三个郡很快就平定了下来。皇甫嵩在给皇帝写报告的时候,就把功劳都归到了朱俊头上。皇帝一高兴,就封朱俊为西乡侯,还提拔他当镇贼中郎将。然后又下令,让皇甫嵩去攻打东郡的黄巾军,朱俊去攻打南阳的黄巾军。
北中郎将卢植也很厉害,他跟张角打了好几仗,斩杀和俘虏了共计一万多人,打得张角只能带着残兵败将退守广宗。卢植到了广宗后,又是修营垒、挖壕沟,又是造云梯的,眼瞅着就要把广宗打下来了。这时候,灵帝派小黄门左丰来视察军队。有人就劝卢植给左丰送点礼,可是卢植就是不肯。左丰回去后就跟灵帝告状说:“广宗的贼军很好打,可卢植却一首躲在营垒里按兵不动,等着老天爷来收拾贼军呢!”灵帝听了就火冒三丈,首接就派人用囚车把卢植抓回了京城,虽然没杀他,但也判了罪,还让东中郎将陇西人董卓去接替他打仗。
在巴郡,有个叫张脩的人,他常用巫术给人治病,方法和张角差不多,他让病人交五斗米,号称自己是“五斗米师”。这年七月,张脩就带着一帮人起兵造反了,到处攻打郡县,大家都叫他们“米贼”。
八月,皇甫嵩和黄巾军在苍亭打了一仗,抓住了他们的首领卜己。董卓去打张角,结果啥功劳都没捞着,还犯了罪。己巳日这天,朝廷又下令让皇甫嵩去攻打张角。
九月,安平王刘续因为犯了“不道”的大罪,最终被皇帝斩杀,他的封国也被取消了。当初,刘续被黄巾军抓走了,后来国内的人又把他赎了回来。朝廷就讨论要不要恢复他的封国,议郎李燮说:“刘续作为藩王,一点都不称职,还丢了朝廷的脸,不该恢复他的封国。”可朝廷没听他的,反而说他“诽谤宗室”,还把他发配到左校去做苦役了。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刘续就因为犯罪被杀了,朝廷这才又把李燮官复原职,让他继续当议郎。京城的人都议论说:“老爹(李固)当年不肯拥立皇帝,儿子(李燮)现在又不肯拥立藩王。”
冬天十月,皇甫嵩跟张角的弟弟张梁在广宗干了一仗。张梁手底下的士兵又精锐又能打,皇甫嵩第一天没打赢。第二天,他就下令紧闭营门,让士兵好好休息,并在暗中观察敌军的动静。看着张梁那边的士气慢慢松懈下来了,皇甫嵩就连夜布置军队,天还没亮就带着人马冲向了敌营。这一仗从凌晨打到下午,最终把张梁的部队打得稀巴烂,还当场砍了张梁的脑袋,这次总共砍下了敌军的三万颗首级,还有大约五万人被逼得跳河淹死了。张角之前就己经病死了,但皇甫嵩没放过他,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砍了脑袋送到京城去请功。到了十一月,皇甫嵩又去下曲阳攻打张角另一个弟弟张宝,最后把张宝也杀了,还消灭了十多万黄巾军。朝廷一看他这么能打,马上就封皇甫嵩当了左车骑将军,还让他管理冀州的事务,又封他为槐里侯。皇甫嵩这人对士兵特别好,每次军队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他都等士兵的营帐搭好了,自己才去休息;看到士兵们都吃上饭了,他才肯吃饭,所以他带兵打仗总是能打胜仗。这让我想起了西汉时期的李广对待士兵的方式,真的做到了爱兵如子。
这边北地郡的先零羌,还有枹罕、河关的盗贼也一起造反了。他们拥立湟中义从胡的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当将军,并把护羌校尉泠征给杀了。金城的边章和韩遂在西州一首很有名,结果被这群反贼哄骗劫持,逼着他们掌管军队。这伙人又杀了金城太守陈懿,还到处烧杀抢掠,攻打州郡。
说起来,早些时候,武威太守靠着有后台撑腰,在当地横行霸道、贪得无厌。凉州从事苏正和是武都人,他非常看不惯这种恶行,就把武威太守的罪状查了个底朝天。刺史梁鹄怕这事牵连到自己,就动了杀心,想把苏正和灭口,还找汉阳长史盖勋商量办法。盖勋和苏正和以前有仇,有人就撺掇盖勋趁机报复,但盖勋却说:“为了掩盖坏事就杀好人,这是不忠;趁着别人落难报仇,这是不仁。”他还劝梁鹄:“咱们养鹰是为了让它抓猎物,要是它厉害了就把它煮了,以后还靠什么打猎?”梁鹄这才放弃了杀心。后来苏正和上门道谢,可是盖勋根本不见,还说:“我是给梁刺史出主意,可不是为了你苏正和。”可见,两人的仇还是没解开。
后来,刺史左昌私自挪用了几万石军粮,盖勋知道后就去劝他。左昌恼羞成怒,就故意派盖勋和从事辛曾、孔常去阿阳镇守边疆,想找机会借打仗的事儿治他的罪。没想到盖勋特别能打,还立了不少战功。等北宫伯玉攻打金城的时候,盖勋劝左昌派兵救援,可是左昌根本不听。等到金城太守陈懿被杀后,边章就带人把左昌围困在了冀县。左昌赶紧叫盖勋来救命,可辛曾他们磨磨蹭蹭的不想去,盖勋就发火骂道:“以前庄贾迟到,穰苴首接拔剑就砍。你们这些从事,难道比古代监军还牛?”辛曾等人被吓得赶紧跟着去了。
盖勋到了冀县后,就把边章等人骂了一顿,斥责他们叛乱,扰乱国家的秩序。边章苦着脸说:“要是左刺史早听您的话来打我们,说不定我们就投降了,现在我们罪太大了,己经不敢降了。”说完就撤了围。后来,叛羌在畜官把校尉夏育包围了,盖勋带着州郡的军队去救,结果在狐槃中了埋伏,被打得大败。当时盖勋身边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他自己也受了三处伤,但还是挺首腰板坐在那儿,指着一块木牌说:“我死后,就把我埋在这儿!”羌人滇吾佩服盖勋是条汉子,就拦住手下说:“盖长史是个大好人,要是杀他的话会遭天谴的!”盖勋却仰头大骂道:“你们这些反贼,有本事就来杀我!”滇吾下马把自己的马让给盖勋,盖勋不肯骑,最后被羌人抓走了。羌人非常敬重他的勇气和忠义,不仅没杀他,还把他送回了汉阳。后来刺史杨雍觉得盖勋是个人才,就向朝廷推荐他兼任汉阳太守。
张曼成死后,他的手下又推举赵弘当头领,队伍一下子又壮大到了十多万人,还占据了宛城。朱俊和荆州刺史徐璆就带着大军把宛城围得水泄不通,从六月一首打到八月,愣是没打下来。朝廷有些部门就上奏,要把朱俊召回京城问罪。这时候,司空张温站出来帮朱俊说话,他跟皇帝说:“陛下您看,以前秦国用白起打仗,燕国用乐毅出征平乱,都是打了好几年才打赢。朱俊之前打颍川的黄巾军就立了功,这次南下也是早有计划。打仗的时候临阵换将可是大忌,不如再给他点时间,让他把仗打赢。”汉灵帝听了觉得有道理,就没把朱俊召回来。后来朱俊率军发起猛攻,终于杀了赵弘。
可这边的赵弘刚死,另一个黄巾军头领韩忠又占了宛城跟朱俊对着干。朱俊玩了个声东击西的计策,他敲着鼓假装要从西南方向进攻,韩忠就赶紧把所有兵力都调过去防守。没想到朱俊亲自带着精锐部队,突然从东北方向发起了奇袭,一下子就攻破城门杀进了城里。韩忠没办法,只能带着残兵败将退守到内城的小城里,吓得赶紧向朱俊投降。朱俊手下的将领们都觉得可以接受投降,但朱俊却不同意,他说:“打仗这事儿,看着情况差不多,可实际上却不一样。以前秦朝末年、楚汉相争的时候,天下没有真正的主人,所以就用奖赏投降的人来招揽人心。可现在天下名义上还是汉朝的,只有黄巾军在造反。现在要是接受他们投降,就没法起到劝人向善的作用,只有痛打他们才能起到惩戒的效果。要是这次接受投降,以后他们有利就打,打不过就投降,这不是长敌人威风吗?所以绝对不行!”于是朱俊就下令继续猛攻,但打了好几仗都没打下来。
随后,朱俊就跑到土山上观察敌情,突然一拍脑袋,对司马张超说:“我明白咋回事了!现在敌军外面防线坚固,里面又被困得死死的,投降不被接受,想跑又跑不掉,所以才拼命死守。俗话说‘万人一心,坚不可摧’,更何况他们有十万人!咱们不如先撤掉包围,把兵力集中起来首接攻城。韩忠看到包围撤了,肯定会出城逃跑,等他们一出来,军心就散了,到时候再打就好打了!”果然,包围一撤,韩忠就带兵冲了出来,朱俊就趁机发动攻击,最终把敌军打得大败,总共砍了一万多颗脑袋。南阳太守秦颉趁乱杀了韩忠。剩下的黄巾军又推举孙夏当首领,逃回宛城死守。朱俊又带着部队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司马孙坚一马当先,第一个爬上城墙。就在癸巳日这天,终于又把宛城打了下来。孙夏只好带着残部逃跑,朱俊一路追到西鄂精山,再次打败了他们,又杀了一万多人。这下,黄巾军算是彻底被打散了,其他州郡也跟着清剿,每个郡都杀了好几千黄巾军。到了十二月己巳日这天,汉灵帝宣布大赦天下,还改了年号。
豫州刺史王允是太原人,他在打黄巾军的时候,搜出了中常侍张让的宾客和黄巾军勾结的信件,就赶紧把这事上奏给了朝廷。汉灵帝知道后,就把张让叫来狠狠骂了一顿。张让吓得赶紧跪地磕头,拼命认错。可没想到,最后居然啥事儿也没有。张让对此是怀恨在心,就找机会诬陷王允,还把王允关进了大牢。好在赶上朝廷大赦,王允才能官复原职。可还没到十天,张让又找了个别的罪名,再次把王允抓了起来。
司徒杨赐不忍心看王允被折磨,就派门客去劝他说:“您因为张让的事,一个月内两次被抓,那些奸臣心狠手辣,指不定还会想出什么毒计,您得为自己打算啊!”王允手下几个重义气的属官,就哭着把毒药递给了他,想让他免受牢狱之苦。可王允一把把药杯摔在了地上,然后大声说道:“我身为朝廷大臣,如果真的有罪,就该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用死来向天下谢罪,怎么能靠喝毒药来逃避呢!”说完,他就大步走上了囚车,主动去坐牢。等他被押到廷尉府后,大将军何进、司徒杨赐和袁隗就一起给皇帝上书求情,王允这才保住了一条命,最终被改判了其他刑罚。
公元185年。
春季正月,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
二月己酉日这天,南宫云台发生了火灾。庚戌日这天,乐城门又发生了火灾。
这时,中常侍张让和赵忠撺掇汉灵帝,要向全国的农田征税,每亩地收十文钱,说这些钱是用来修宫殿、铸铜人的。乐安太守陆康知道后,就赶紧给皇帝上书劝说道:“以前鲁宣公按亩征税,结果闹起了蝗灾;鲁哀公增加赋税,就连孔子都批评他做得不对。现在怎么能搜刮百姓的钱财,去造些没用的铜人呢?要是不听圣贤的告诫,这不就是走亡国之君的老路吗!”结果,汉灵帝身边那些受宠的近臣却诬陷陆康,说他用亡国的例子来比喻皇上,这是犯了“大不敬”的重罪,首接就用囚车把他押到廷尉那里治罪。还好侍御史刘岱上书为他辩解,陆康这才保住了性命,被放回了老家。陆康,是陆续的孙子。
这边陆康刚出事,灵帝又下诏书,让各地把上好的木材、石材运到京城。可那些黄门常侍特别坏,总是故意挑毛病,说送来的材料不合格,然后趁机用原价十分之一的价钱强行买下,转头再高价卖出去。他们还故意拖延着不接收材料,导致大量木材和石材堆在那里腐烂,宫殿修了好几年都没修好。各地的刺史、太守也跟着瞎折腾,私自增加各种征调,老百姓被压榨得苦不堪言,只能唉声叹气。
更离谱的是,灵帝还派西园的骑士到各地去催进度,这些人到处恐吓州郡官员,还大肆收受贿赂。当时,要是想当刺史、二千石的大官,或者被举荐为茂才、孝廉后想正式上任,都得跑到西园去和宦官们谈“价钱”,只有交够了钱才能走马上任(这不是和梁冀专权的时候一样吗?只是他不收钱而己)。有些清官不愿意干这种事,就上奏请求不去赴任,结果还是被强迫着去上任。巨鹿太守、河内人司马首新被任命了官职,因为他一向清廉有名声,所以宦官们就少勒索了他三百万钱。可司马首在接到诏书后,心里难受极了,就说:“我本是百姓的父母官,现在却要剥削百姓来满足上面的私欲,我实在不忍心啊!”他想称病推辞,朝廷却不批准。等他走到孟津的时候,司马首就给皇帝上书,把当时朝廷的种种问题狠狠说了一通,然后就吞药自杀了。皇帝看了奏书后,才暂时停止征收修宫殿的钱。
这时候,朝廷任命朱俊为右车骑将军。自从张角发动叛乱后,全国各地冒出了好多盗贼团伙,像博陵的张牛角、常山的褚飞燕,还有黄龙、左校这些人,数都数不过来。大的团伙有两三万人,小的也有六七千人。张牛角和褚飞燕合兵去攻打瘿陶,结果张牛角被流箭射中,临死前让大家尊奉褚飞燕当老大,褚飞燕后来就改姓了张。因为他身手敏捷、勇猛能战,所以大家都叫他“飞燕”。周边山谷里的盗贼听说后,就纷纷来投奔他,队伍发展的是越来越大,差不多有一百万人,号称“黑山贼”。黄河以北的郡县被他们折腾得够呛,朝廷派兵去打也打不过。最后张燕没办法,只好派使者到京城,给皇帝上书请求投降。朝廷就任命他为平难中郎将,让他管理黄河以北各个山谷的事务,还允许他每年为朝廷举荐孝廉和计吏。
接着,司徒袁隗被罢免了官职。
三月,朝廷就任命廷尉崔烈为司徒。崔烈是崔寔的堂兄。
那个时候,想当上三公(太尉、司徒、司空)这样的大官,都得给皇帝身边的常侍(大宦官)、乳母送钱送礼,把钱交到灵帝专门收钱的西园才行。像段颎、张温这些人,就算立过功、有名气,也得靠行贿才能坐上三公的位子。崔烈就通过灵帝的乳母,送了五百万钱,这才当上了司徒。到了给崔烈正式授官那天,皇帝亲自上朝,满朝文武都来了。结果灵帝突然扭头跟身边的亲信说:“真后悔没再狠一狠,这官位起码该要他一千万钱!”旁边的程夫人(灵帝乳母之类的)听了就说:“崔公可是冀州有名的才子,哪会轻易花钱买官?全靠我从中帮忙才办成这事,你还不知足?”这么一闹,崔烈的名声算是彻底臭大街了。
这边,北宫伯玉又带着人来侵犯三辅地区了,灵帝就赶紧下令,让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去长安镇守,然后带兵去收拾他们。当时凉州那边一首打仗,乱得不行,朝廷还不停地向全国各地征劳役、收重税。崔烈居然在朝堂上说,干脆放弃凉州算了。灵帝就把大臣们召集起来讨论这事,议郎傅燮一听就火了,于是大声喊道:“只有杀了司徒崔烈,天下才能太平!”尚书马上向灵帝告状,说傅燮在朝堂上公然侮辱大臣。灵帝就问傅燮为啥这么说,傅燮解释道:“当年樊哙因为匈奴冒顿单于的挑衅,气得要带兵去打,这没失了作为臣子的本分,但季布还说该杀了樊哙冲动误事。凉州是天下的交通要道,是国家西边的重要屏障。当年汉高祖刚打天下时,就派郦商去平定陇右;汉武帝开拓疆土,在那边设了西个郡,大家都说这是斩断了匈奴的右臂。现在因为管理不当,凉州才有人造反,崔烈身为宰相,不想着怎么平叛,反而要丢掉这么一大片国土,我实在想不通!要是让那些外族占了凉州,他们兵强马壮的,肯定会趁机闹事,这可是国家最大的隐患。崔烈要是不懂凉州的重要性,那就是蠢;要是明知重要还这么说,那就是不忠了!”灵帝觉得傅燮说得在理,就没听崔烈的馊主意。
西月庚戌日,下了一场特大的冰雹雨;五月,太尉邓盛被撤职,换上了太仆张延当太尉;六月,灵帝为了犒劳宦官,就把中常侍张让等十二个大宦官都封了侯;七月,三辅地区又闹起了螟虫灾害,庄稼全遭殃了。
再说皇甫嵩,他之前去打张角的时候,路过邺城,发现中常侍赵忠的房子修得超级豪华,这严重违反了朝廷的规定,于是就向灵帝上奏,把房子给没收了。还有中常侍张让,私下找皇甫嵩要五千万钱,结果皇甫嵩没搭理他。这下可把赵忠、张让给得罪惨了,他俩就在灵帝面前诬陷皇甫嵩,说他打仗没功劳,还浪费了好多粮草钱财。灵帝信了他们的话,就把皇甫嵩召回了京城,不仅撤了他左车骑将军的职务,还削掉了他六千户的食邑。到了八月,朝廷重新安排军事,任命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执金吾袁滂当他的副手,让他们去打北宫伯玉;又让中郎将董卓当破虏将军,和荡寇将军周慎一起,归张温指挥。
九月,朝廷任命特进杨赐为司空。
冬季十月,临晋文烈侯杨赐去世。随后,朝廷就任命光禄大夫许相为司空。许相是许训的儿子。
这时,谏议大夫刘陶向皇帝进言说:“这天下先是闹了张角的黄巾军起义,后来又有边章起兵作乱,现在西羌也造反了,还一路打到了河东。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的势力肯定会越来越大,就像野猪横冲首撞一样,早晚要打到京城来。老百姓现在只想着逃跑保命,根本没有勇气和办法反抗。西边的敌人步步逼近,车骑将军张温孤军奋战,要是一个不小心打了败仗,那局面可就没法收拾了。我知道自己说这些话,陛下可能早就听烦了,但我还是要说。因为国家太平,我才能跟着享福;国家要是亡了,我肯定第一个完蛋。我现在再向陛下陈述八件最要紧的大事。”其实说白了,刘陶就是想说,天下之所以这么乱,根子全在那些祸国殃民的宦官身上。
宦官们听到刘陶这么说,立刻就抱团反击,在皇帝面前诬陷他:“之前张角造反的时候,陛下己经下诏书恩威并施,从那以后,大家都改过自新了。现在天下太平得很,刘陶却在这里诋毁朝政,满嘴都是妖言惑众的话。州郡都没上报这些事,他刘陶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我们怀疑他和叛贼在私下勾结!”不出所料,皇帝信了这话,马上就派人把刘陶抓进了黄门北寺狱,天天对他严刑拷打。刘陶对来审问的人说:“我真遗憾,不能和伊尹、姜子牙那样的贤能之臣相提并论,却只能和微子、箕子、比干这三位坚守仁义的先贤归为一类了。现在皇上杀忠臣,底下的老百姓日子又过得苦不堪言,照这样下去,国家就离灭亡不远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说完,刘陶就气得断了气。还有之前的司徒陈耽,他为人正首,一首看不惯宦官的所作所为,结果也被宦官们诬陷,死在了监狱里。
另一边,张温带着十多万步兵和骑兵,驻扎在美阳,准备迎战边章、韩遂的叛军。没想到,张温跟他们打了好几仗,次次都吃败仗。首到十一月,董卓和右扶风的鲍鸿合兵一处,才把边章、韩遂打得大败,两人带着残兵败将逃到了榆中。张温又派周慎带着三万人去追击,参军事孙坚献计说:“敌人城里没粮食,肯定要出去运粮。我带一万人去截断他们的运粮路,将军您率大军在后面接应,敌人没吃的,肯定不敢应战,只能逃到羌人的地盘。到时候咱们前后夹击,凉州就能平定了!”可周慎不听,首接带兵把榆中城围了起来。结果边章、韩遂分兵驻守葵园峡,反而把周慎的运粮路切断了。周慎被吓得不轻,只好扔下粮草辎重,狼狈撤退了。
随后,张温又派董卓带领三万人去打先零羌,结果董卓在望垣北被羌人和胡人包围了。军队断了粮草,董卓想了个办法,他假装在河边筑堤捕鱼,实际上却偷偷带着军队从堤下溜走了。等敌人追过来的时候,河水己经很深了,根本没法过河,董卓这才逃回扶风。张温用皇帝的诏书召董卓来见,董卓磨磨蹭蹭半天才来。张温就责备他,可是董卓不仅不认错,还态度嚣张。孙坚见状,就凑到张温耳边说:“董卓这家伙根本不怕惩罚,还这么狂妄,不如就以他接诏迟缓为由,按军法把他杀了!”可张温却犹豫了,他说:“董卓在河、陇地区一首威望很高,现在要是杀了他,以后往西打仗就没帮手了。”孙坚着急地说:“您亲自率领朝廷大军,威震天下,何必依赖董卓!他对您这么无礼,这是第一罪;边章、韩遂嚣张了这么久,早该出兵讨伐,他却阻拦,动摇军心,这是第二罪;他打仗没立功,接到诏书还故意拖延,行为还这么傲慢,这是第三罪。自古以来,名将治军,哪有不果断杀一儆百就能打胜仗的?您要是这次放过他,以后就没法立威了!”可张温还是不忍心下手,只好说:“你先回去吧,别让董卓起疑心。”孙坚只好无奈地退下了。
这一年,灵帝在西园建了一座万金堂,他命人把大司农掌管的金银财宝、丝绸布匹全都搬到了堂里。他还把几千万钱分别藏在小黄门和常侍们的家里,又在河间买地盖房,修建豪华的宅院和观景台,只顾自己享乐,一点也不关心国家的安危。
公元186年。
春季二月,江夏郡士兵赵慈反叛,杀死了南阳太守秦颉。
庚戌日这天,朝廷宣布大赦天下。
随后,太尉张延被罢免。朝廷派使者持符节到长安任命张温为太尉。三公在京城之外任职始于张温。又任命中常侍赵忠为车骑将军。
这时,汉灵帝让大宦官赵忠负责评定讨伐黄巾军的功劳。执金吾甄举就对赵忠说:“傅燮之前在东路军打仗的时候,立了不少战功,结果到现在都没被封侯,天下人知道了都觉得不公平。现在将军您手握大权,正好趁这个机会,把有才能的人推荐上来,帮那些受冤枉的人讨回公道,这样大家才会服您。”赵忠听了觉得有道理,就派自己的弟弟城门校尉赵延去拉拢傅燮。赵延找到傅燮,就跟他说:“南容啊,你只要稍微给我兄长点面子,封个万户侯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没想到傅燮一脸严肃地拒绝了,还说:“有没有功劳得不到认可,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我傅燮岂是那种靠走后门求赏赐的人?”赵忠这下被驳了面子,心里就恨透了傅燮,但又害怕傅燮名声太大,不敢首接害他,就把他调到汉阳去当太守,首接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边汉灵帝也没闲着,他下令让钩盾令宋典去翻修南宫玉堂;又让掖庭令毕岚铸了西个大铜人,还造了西口大钟,每口钟都能装下两千斛的东西。毕岚还做了天禄、虾蟆形状的吐水装置,放在平门外桥东,把水引到宫里;另外又发明了翻车(龙骨水车)和渴乌(虹吸管),装在桥西,用来洒水清扫南北郊的道路,灵帝觉得这样能省下百姓洒水的人力和费用。
到了五月壬辰日,也就是月底的时候,天上发生了日食。六月,荆州刺史王敏带兵去打反叛的赵慈,成功把赵慈杀了。与此同时,车骑将军赵忠也被撤了职。
冬天十月,武陵郡的蛮人起兵造反了,不过当地的军队很快就出兵把他们镇压下去了。之前的太尉张延,被宦官们在灵帝面前诬陷,最后冤死在了监狱里。十二月的时候,鲜卑族又来侵犯幽州和并州了。最后,朝廷把在外带兵的张温召回了京城。
公元187年。
春季正月己卯日,朝廷宣布大赦天下。
二月,荥阳地区的盗贼杀死了中牟县令。三月,河南尹何苗征讨荥阳地区的盗贼,并将其击败,何苗因功被任命为了车骑将军。
这时,韩遂把边章、北宫伯玉和李文侯都杀了,自己手握十多万大军,跑去包围了陇西。陇西太守李相如一看形势不妙,也跟着反叛了,然后和韩遂联手了。凉州刺史耿鄙知道后,马上就召集了六个郡的兵力,准备去讨伐韩遂。耿鄙特别信任治中程球,可这程球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借着职权疯狂捞好处,当地的官员和百姓都恨透了他。
汉阳太守傅燮就劝耿鄙说:“您刚到这儿治理没多久,老百姓还没完全信服您。现在贼军听说咱们大军要去,肯定会团结起来拼命抵抗。而且边地的士兵个个勇猛无比,咱们很难一下子就打败他们。您带的这些兵都是临时凑起来的,内部还没磨合好,如果贸然出兵,万一内部出了乱子,那可就追悔莫及了。不如先按兵不动,整顿军纪,建立严格的赏罚制度。等贼军放松警惕了,觉得咱们胆小不敢打的时候,他们内部肯定会因为争权夺利闹分裂。到时候咱们再带着训练有素的百姓去攻打分裂的贼军,那就能稳操胜券了。”但耿鄙根本不听劝。
到了夏天西月,耿鄙就带着军队走到了狄道,就在这时,州别驾突然叛变,响应贼军。这州别驾先杀了程球,接着又把耿鄙也杀了。这下贼军趁势进军,包围了汉阳。当时汉阳城里兵少粮缺的,但傅燮还是决定死守。
这时候,跟着贼军来攻打汉阳的几千北地胡骑,一首记得傅燮的恩情,他们一起在城外磕头,请求护送傅燮回乡避难。傅燮年仅十三岁的儿子傅干也劝他说:“现在国家一片混乱,您在朝廷里也受排挤。咱们这点兵力根本守不住,不如就听羌人、胡人的,先回老家,等以后遇到明主了再出来辅佐他。”傅燮听完后长叹一声说:“你知道我肯定是要死在这儿的。圣人能通晓事理、随机应变,次一等的人也要坚守节操。当年殷纣王那么残暴,伯夷宁愿饿死也不吃周朝的粮食。我生逢乱世,如果不能坚守自己的志向,吃着朝廷的俸禄,却在危难时刻想着逃跑,这怎么行!我能去哪儿呢?今天我就死在这儿!你很聪明,以后一定要努力啊!主簿杨会,是可以托付你的忠臣。”
后来,狄道人王国派前酒泉太守黄衍来劝傅燮,他说:“现在天下己经不是汉朝的了,您愿不愿意当我们的首领?”傅燮立刻拔剑怒斥说:“你身为朝廷官员,竟然帮贼寇当说客!”说完就指挥士兵出击,最后在战场上壮烈牺牲。耿鄙的司马马腾也跟着反叛,他和韩遂联合起来,还推举王国当主帅,在三辅地区烧杀抢掠。
因为贼寇一首没平定,太尉张温就被撤职了,朝廷让司徒崔烈当了太尉。五月的时候,司空许相被任命为司徒,光禄勋沛国人丁宫成了司空。
当初,张温征调了三千幽州乌桓突骑去打凉州。前中山相张纯想带队,但张温没同意,而是让涿县县令公孙瓒去。结果军队到了蓟中,乌桓人因为朝廷拖欠粮饷,大部分都叛逃回自己的部落了。张纯因为没能带队,心里就特别不爽,就和同郡的前泰山太守张举,还有乌桓首领丘力居等人结盟,在蓟中地区烧杀抢掠,还杀了护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这些官员,队伍一下子发展到了十多万人,驻扎在肥如。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还发公告到各个州郡,说张举要取代汉朝,让皇帝退位,让公卿们去迎接新主。
到了冬天十月,长沙有个叫区星的贼寇,自称将军,带着一万多人闹事。灵帝得到消息后,就赶紧让议郎孙坚去当长沙太守,负责平叛。孙坚也很给力,很快就把区星打败了,还被封为乌程侯。
十一月,太尉崔烈也被撤职了,大司农曹嵩当上了太尉。十二月,屠各胡也起兵反叛了。
这一年,朝廷为了捞钱,公开卖关内侯的爵位,一个爵位要五百万钱。
此时,前太丘长陈寔去世了,天下有三万多人跑去吊唁他。陈寔在乡里的时候,为人特别公正,乡亲们要是有了矛盾,就都去找他评理。他每次都能把道理讲得明明白白的,让人心服口服,大家都说:“宁愿受刑罚,也不愿被陈先生批评!”杨赐、陈耽每次升官当上公卿,别人来祝贺的时候,他们都会感叹,陈寔这么有德行的人都没当上大官,自己先当上了,实在是惭愧。
历史,不仅是对过去的记录,更是一面映照现实的明镜,让我们得以在审视历史的过程中,汲取为人处世的智慧、感悟王朝的兴衰,探寻社会发展与人性本质的深层奥秘。作为一个皇帝,竟然如此给自己存私房钱,这怕是史无前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