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虎堂的外面,禹卫面向着白圈里的人群站立在白虎堂的正口处,禹卫大声喊着白圈里的人一个一个地进入白虎堂里面。
第一个被喊进白虎堂的是一个老年人,在白虎堂里面停留时间很短,很快那个老年人就走出了白虎堂,又站回到了原来的白圈里面。
第二是进入白虎堂的是个孩子,时间也很短,孩子出来后就回到了原先的白圈里面。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苏沐是在我的前面进入白虎堂里面的,苏沐待在白虎堂里面的时间相对要长一些,待苏沐走出白虎堂的时候一直望向我,满面的凝重,几乎没有一丝的表情,而我也没有读懂她想要告诉我什么,我只是觉得事情可能会很严重。
最后一个被禹卫喊进白虎堂的人是我,进入白虎堂,白虎堂的两边各站立了六位黑衣的卫士,黑衣的卫士手中都握着长棍,中间摆放着一把椅子,旁边的黑衣卫士让我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我的前方上面摆放着三张长桌,正中间的长桌横着摆放,两边的两张长桌斜着摆放着,中间的长桌后方坐着一个头戴全黑花色面具的人,两边的长桌后面分别坐着三个人,三个人也分别带着不同花色的面具,左边斜着摆放的长桌后面坐着的三人面具有红色,绿色和紫色,右边斜着摆放的长桌后面坐着的三人面具有橙色,黄色和蓝色。
这一刻我也明白,堂上七位戴着各式花纹面具的人是本次的审判官,而最先开口说话的人是高高在上黑色花纹面具的判官。
黑色面具的判官大声地说:堂下人听着,这里说真话,讲实话,你的每一句话都是我们查找真凶的关键,我们会根据你所说的话判断你是否如实回答。
我向着黑色花纹面具的判官点头回答明白。
接下来发问的是左边桌子中间绿色花纹面具的判官。
绿色花纹面具判官说道:你从何而来,前往何处?
我沉默片刻答道:我是游尕族人,从江河的对岸来到此地。
绿色花纹面具判官又问:你为何来此地?
我回答:传说鸢千族人物资富有,族人安居乐业,外来者都可以在此安家享乐。
绿色花纹面具判官又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说:不是,我们两个人。
突然右边桌子中间的橙色面具判官拍着桌子指着我说道:你撒谎,满嘴谎言?
橙色面具判官突然间的逞威瞬间让我有着一丝的惶恐,压迫而来的迷惑感让我无以应对。我想起苏沐走出白虎堂望向我的表情,或许是在向我传达着什么,而我却未曾清晰理解。
绿色花纹的判官又继续问道:你是一个人来此地吗?
我说:我们三个人。
绿色花纹判官把问过我的问题又倒着问了一遍,我的回答和刚才的回复一样。
右边刚才那个橙色花纹的判官显得很生气,拍打着桌子,对着中间的黑色花纹判官说道:此人不讲实话!
堂上中央黑色花纹的判官神态平静,对着我说道:请你讲实话,真话,这里容不得一丁点谎言?
我无奈地说道:我讲真话。
绿色花纹判官问道:你们三人来此地多久了?
我说:大约七天了。
右边黄色花纹面具判官说道:你注意用语,不要用大约这样的话语。
我回答:在此整整七天时间了。
绿色花纹判官又问道:你们以何为生?
我回答道:我们刚来的时候用贝壳换了些银石。
在白虎堂上,绿色花纹判官每三个问题问完,都会倒着再重复问一遍,而我只要说的话和真实有些许差别,就会在三个问题问完后被橙色花纹判官厉声呵斥,作为惩罚我身后的椅子已经被身边黑衣卫士撤走,而我也被强令跪倒在地上回答绿色花纹判官的提问。
绿色花纹判官问我:你是游戈族人吗?
我说:不是,我原本是游尕族的族长。
在白虎堂上,我开始没有了半丁点的谎言,我诚实地回答着绿色花纹判官提出的每一问题。
我告诉了绿色面具的判官,我此行的目的,我、苏沐、谷起三人此次是要去游尕族,需要经过鸢千族人的领地。
我把我们三人怎么到达鸢千族,并且在当铺兑换了二百银石,又在客栈店小二的指引下的第二日去了当铺,把手中原来无字的银石兑换成了三十带有“青”字的银石的事情都统统告诉了堂上的绿色面具判官。
绿色面具判官问我:今天你去当铺做什么?
我回答道:我开始是去了官府门口,在官府门口看见了首领鸱青,我跟着鸱青去了酒馆,在酒馆门口我看见了游戈族的谷起,也是跟我一同进入鸢千族领地的人。谷起身上有血渍,是谷起告诉我当铺的老板被人杀害了,我这才赶到了当铺门口,我到当铺门口的时候,当铺门口已经围满了很多人,我知道当铺的老板被人杀害了,随后黑衣的卫士就赶到案发的现场。
我问绿色面具的判官:当铺丢失了什么东西吗?
回答我的是右边桌子后面的黄色面具判官,黄色面具判官很严厉的告诉我:白虎堂上不许向我们任何人提问。
在白虎堂上,我说的任何一个谎言都会被右边桌子中间的橙色面具判官识破,如果我说谎的次数过多,我就会受到更为苛刻的惩罚,而我不能向堂上的七位戴着面具的任何一个判官提问,我只能老实地回答他们的问题。在绿色面具判官的所有提问中,渐渐地我发现判官们的提问最终会转向当铺老板死亡的案子上来,而与死亡案件无关的事情判官们是不会过多地提出什么问题,这足以说明堂上的七位判官并不关心别死亡案件以外的事情,他们只想查找出是谁杀害了当铺的老板的凶手,而这让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绿色面具判官问我:当铺老板是谷起杀的吗?
我说:不是他杀的,他是不会对我说谎的。
在白虎堂外面白圈内的所有人被一个接着一个问完话之后,禹卫从黑色面具的判官手里接过一份名单,被念到名字的人走出白圈,被带离了白虎堂,剩留在白圈内的有我和远处的苏沐,共计十一人。
而在远处,我看见身着黑衣的禹卫后面跟着的谷起正缓缓地走向白虎堂。此时的谷起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许久之后,谷起从白虎堂出来的时候是被黑衣的卫士拖着出来的,后背的衣服已经破烂开来,明显是被白虎堂里面的黑衣的卫士殴打过。
谷起恰巧被拖至到我旁边的白圈内。我问他:你疼吗?
谷起抬头看了看,发现是我,脸上露出丝丝惊讶,说道:太疼了!
我说:你都如实回答了吗?
谷起看着我忧郁着半张脸说道:对不起我的族长,我一开口,他们就知道我在撒谎,我全说了。
我说道:很奇怪,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能分辨出来你是否在撒谎,你早早地就应该如实回答,这样也就不会受到皮肉之苦了。只是这一次我们难逃一劫。
谷起结巴着说道:我——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给我们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告诉谷起,苏沐也进来了,这里没有人能逃出白虎堂的审判。只是希望他们能真的查找出真凶来,这样我们也就不会有麻烦了。
我悄声的叮嘱谷起,白虎堂的判官只关心案件的细节,对别的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我们可以如实地回答与案件相关的提问。
谷起向我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现在白圈内的人新增了谷起一人,也就是十二人,而当铺老板的女儿也身在其中。
宁静的庭院,白虎堂三个字赫然醒目,地上的一个又一个白圈偶然间像是在移动,却依旧清晰像困住了什么人似的,却也像人间炼狱般的牢笼,像囚犯一般依稀的人们偶然间也会低声地窃窃私语着什么,远处高大的树木在阵阵风里摇晃着身枝。
而依据现有的情况来看,凶手就在我们这十二个人当中了。
我环顾着四周,看着这白圈里面剩余站立着的这些人。
我的右边是谷起,谷起的右边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左手还拄着一根拐棍,右手慢悠悠的扶着地面坐了下去,或许是站立太久了双腿已经没有了力气。
老者的前方站着一个年轻人,双脚站立在圈内似乎就没有移动过,目视前方,脊梁笔直,飞虫落在耳边却也未用手去扇动去赶走飞虫。
年轻人的右前方是一个女人,女子穿着优美,头裹着黑色的纱巾,在圈内来回抖动着左脚,似乎想要快点结束这样梦魇般的不期而遇然后赶着回家。
女子的前方隔着几个白圈站立着苏沐,苏沐的右前方是一位中年男子,男子大脑袋,穿碎花的袍子,右手里拿着一把羽扇,不停的来回扇动着,左手还不停的赶着飞到耳边的虫子。
我的前方远处最边上的白圈内站着的是一位右腿残疾的人,刚刚从地上缓缓站立起来,正在活动着已经发麻的双腿。
紧挨着残疾人的旁边是当铺老板的女儿,胖乎乎的身体,双腿似乎已经撑不起来的这样肥胖的身躯,背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
我的左边远处站立着一个孩子,孩子一直很俏皮的样子,似乎觉得这里发生的事情很有趣,一直天真烂漫地摆弄的自已的手指却也似童心未泯。
孩子的前面是一位年轻男子,男子不停的擦拭的额头的汗水,或许是因为紧张。
孩子左后方站立的一个乞丐,手从破旧的衣兜里面掏出半个干饼正在啃吃着,一边吃着发现自已的手脏兮兮的,又从嘴里吐了些口水,双手擦拭起来。
这些人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也都不像凶手,那个老者,那个乞丐,那个残疾人,他们根本是不可能杀掉当铺的老板。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完全猜不到谁才是凶手,甚至于谁有嫌疑我都全然不知。
大家在白色的圈内都盘坐在地上,而唯一还在一直站立着的是谷起右边衣衫褴褛的老者前方的那个年轻人,依旧双脚站立,腰杆笔直,这样的审判和惩罚对他似乎没有多大的影响。
就这样大家一直待到了夜幕降临,天色已黑的时候,四周亮起了火把,面前的“白虎堂”三个字在夜里依旧醒目亮堂。这时有黑衣的卫士送来了米粥,分发给白圈内的每一个人,吃饭期间我们也是不允许离开白圈的,我们也只能在白色圆圈内盘坐吃完了送来的米粥。
大家吃完饭,许多名黑衣卫士才允许我们走出白圈,黑衣卫士要求我们排列成一队,我们一个挨着一个跟着黑衣卫士向着白虎堂侧边走去。前方一条狭窄的小路,只是却越走越低,我们被带领着进入一个天然的洞里面,洞里火把的光芒照耀着,亮了四周,我们继续向深处走去,洞内两边都是铁门的窑洞,地上湿淋淋的石板,能清晰的听到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水滴声响,能听到身后的人传来低沉恐惧的声音,只听清了有人说“洞牢”两个字。而这里应该是官府的牢房,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应该都是第一次进到这种地方吧。
洞很深,越向前越低,我们看不到尽头,两边的铁门被一一打开后,我们被依次推进了牢洞里面,一人一个单间的牢房。
我被推进一间牢房里面,前方听到滴水的声音,四周不规则的洞壁湿漉漉的,然后我听到“砰”的一声,身后的铁门被重重的关上,眼前就瞬间黑了下来。
我听到铁门外面黑衣卫士远离的脚步声,当脚步声消失的时候,洞牢里面全黑了下来,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
滴答滴答的水声让漆黑的夜显得格外安静到可怕,外面开始传来大家的一些声响。
听到一个男人哭泣的声音,一边哽咽着一边说道:本来上街买点布料给孩子做衣服,还没来得及去买,只是多瞅了那么一眼,就被带到这么个鬼地方,怕是出不去了。
又有人开始说道:既然我们被留下来,那说明凶手就在我们当中,到底是谁,早点主动承认免得大家跟着一起遭殃。
四周充斥着大家一阵起哄的声音,最后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漆黑一片的洞牢里脚下的石板下方有缓缓的水在流动,耳朵贴近石板地面的时候能听到流水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