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不知休息了多久，米晓楠在一阵细微的声响中从浅睡中被惊醒。她睁开眼睛，发现莫子辰正在挑选货架上的零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这个封闭的小环境内，正是李薇的尸体带来的。
“醒了？”莫子辰神色似乎恢复了些许，神态和动作也不再那么迟钝了。米晓楠点点头，却又忍不住呲牙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的左胳膊还有点疼，脑袋里回荡着医院爆炸的轰鸣声，仿佛还未完全消散。
看着还在角落熟睡的秦安，米晓楠忍不住开口问莫子辰：“我……躲起来后，”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你们经历了什么？这个姐姐是怎么回事？”
莫子辰转过身，脸上的神色似乎恢复了些许。她看着米晓楠微微伸手指着李薇，叹了口气，慢慢讲述出了他和秦安的经历。
米晓楠听完后，难掩心头的震惊与痛惜，忍不住双手捂住了嘴巴，眼圈微微发红。她虽然没有亲历，但当时从门外听到的枪声和尖叫让她记忆犹新。
一想到这里，她顿时理解为什么秦安的反应如此奇怪和执着，后怕的同时，也更加痛恨那个光头面具男。
但更让她不安的是，她竟然发现自已对于亲手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心里没有想象中的大反应。她曾经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如何也不可能想象自已会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变得如此冷静。这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一件有些恐怖的事情。
但是她也能明白。如果当时不采取行动，他们三人就已经死在了那个可怕的面具男手下。
现在，在了解到面具男的残暴行径之后，米晓楠反而感到一种释然。
但她心中还有一个疑惑，她看着莫子辰头上仍然缠着的绷带，想起莫子辰刚刚讲述的车祸，还有自已刚到急诊室门口时还坐在病床上的莫子辰。那么当时的莫子辰肯定很虚弱，头上还有伤。而在自已闯入破坏僵局时，他居然还能和秦安迅速判断局势，抓住时机并采取行动，甚至从面具男手中救下自已。
虽然说也有一部分运气原因在里面，可如果位置互换，米晓楠可办不到在身上有伤的时候还能做到这么多。最后去帮助秦安时，他甚至还有力气冲出去和面具男近身缠斗一小会，最后也有力气补刀和收集装备。
米晓楠不禁看着莫子辰问道：“你这里，”她指指自已的脑袋，“好多了？”
莫子辰愣了一下，微微晃了晃头，回道：“算是吧，现在没有之前难受了。”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神色尽显疲惫。
“你那时候明明很虚弱，为什么还能……就算有一点运气，我也做不到。”米晓楠微微将双手缩在胸前，心里满是佩服。
“你是铁人吗？”秦安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原来他也苏醒了，“你可是撞车之后，一头攮方向盘上了，李薇说你可能有脑震荡。你可倒好，不怕手雷炸，还有力气冲过来拼命。”
莫子辰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李薇还说你是低血糖呢，后面你还被打吐血了，现在不还跟没事人一样？”
“我那是肾上腺素给的暂时的无限火力buff，现在……我已经燃尽了。”秦安瘫在角落，像一滩软泥，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他就躺在李薇的尸体旁，却并没有表现出恐惧或者恶心。
莫子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最终还是开口道：“应该放手了吧？你说过的要埋葬李薇。我和你一样，对她很感激，也很愧疚，很惋惜。可是我们一直带着她的……遗体，不说影响行动，也算对她的不尊重吧。”
秦安的表情慢慢低落，不过他很快也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
等到三人补充了一些食物和水，恢复了力气之后，他们就将李薇的尸体带到了椿东市人民公园，将她埋在了一座鲜花盛开的草丛之中。
默哀完毕后，莫子辰留秦安在原地，带着米晓楠走到一边问道：“之前忘了问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刚刚擦掉眼泪的米晓楠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莫子辰会突然问这个。或者说她其实能预料到，只是逃避着不去想罢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低沉，“我当时就是一时心急，毕竟曾经近距离看到过感染者吃人，所以当时它们一围过来我就害怕了，感觉整个大脑都混乱一片……”她吸了吸鼻子，“你当时让我扔给你递球棍，我却失手了。那时候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完蛋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本能地想要逃离眼前的景象……”
看着神色歉疚，声音越说越小的米晓楠，莫子辰叹了口气，目光柔和了些许。他不是圣人，当然对米晓楠私自逃离感觉很气愤。但是他也明白，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存亡之际都有求生的本能，不能完全责怪她。如果换做自已和米晓楠调换位置，自已也不能保证愿意出手救人。
况且，如果不是他当时突发奇想做了那个决定，让米晓楠亲自面对感染者，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那你现在还打算去研究所吗？”莫子辰询问道。
米晓楠点了点头：“没错，我要亲自去救出我爸爸。哪怕做不到，至少……我也要跟他待在一起。”
莫子辰看了看她认真的神情，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悲观了，你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米晓楠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接着偷偷瞄着莫子辰的表情，试探地询问道，“你……不生气么？”
“不说这些。”莫子辰摆摆手。
米晓楠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没有明确抵触，那说明自已还没有被完全排斥。她抬头看着秦安的背影，转而向莫子辰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先陪秦安找到一个合适的安全区安置，接着我再和你一起去研究所。”
米晓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莫子辰给出了个她意想不到的回答。
“你不生气不怪我，还愿意继续帮我？”她的语气充满了惊讶。
“是啊，毕竟你现在在外面危险的地方游荡，哪里比得上安全区里等救援？也是拜我所赐。”莫子辰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已听，“既然答应了你要帮忙，我就不会食言。”
其实他自已也难以解释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真的如他所说那样，完全是负罪感驱使吗？还是因为自已想和米晓楠待在一起？亦或是，没有目标的他，想要给自已找一条路前行？
“不过秦安，我不会强求他。”顿了顿，莫子辰又说道，“我已经欠他太多，不能再麻烦他了。至于回报的话……如果我能活下来，再说吧。”
默哀完毕的秦安走过来，面色有些凝重。莫子辰本以为他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当中，却突然听到他开口了。
“这天色，是不是越来越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