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和冲动已经平息,莫子辰顿时感觉晕眩的程度加深了,他只能紧紧握住插在面具男体内的刀柄,才能支撑着不倒下。秦安显然想要带走李薇的尸体,这让莫子辰意识到,现在只能依靠米晓楠了。
“米晓楠,给你个任务。”
米晓楠稳定心神,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的眼泪,稳定了一下心神,望向莫子辰:“什么任务?”
“你去那里,有个楼梯间,你穿过之后左转走到头,那里能进药房,你多拿点药。”莫子辰伸手指向楼梯间的方向,给米晓楠讲述了进入药房的路线——这是刚刚面具男出现之前他跟李薇和秦安聊天得知的,“不过你小心点,如果你看到楼道里的感染者太多了,就赶紧回来。”
米晓楠表情紧张地点点头,接着一只手拖住自已刚刚受伤的左手,小跑着冲向楼梯间。现在已经不用担心所谓的声音吸引感染者了,因为刚刚的战斗已经制造了足够的噪音,这会再纠结不必要的操作就是加快自已的死亡。
果然,嘴边鲜血没擦干净的秦安,一瘸一拐地扛着李薇的尸体从急诊室走了出来。李薇肤色苍白,嘴唇微张,死不瞑目地被秦安扛着。她那洁白大褂上的血迹像是一根根银针,刺痛着莫子辰的眼睛。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一开始说想要让米晓楠单独面对一下感染者……莫子辰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他早知道自已有时会因为关注细节而产生不必要的想法和尝试。这次,他自以为是地替米晓楠考虑,希望帮助她适应单独面对感染者的情况,却导致他和秦安眼前这医院的烂摊子。
最主要的是,害得无辜的李薇……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活下去,却也愿意帮助他人的普通人。
“我应该拿什么药?”米晓楠刻意压低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莫子辰的反省。
莫子辰的意识被拉回,他抬头看了一眼进入药房的米晓楠,摆了摆手道:“按你的判断来吧,我现在对于生物了解的还没你多。止疼药、止血药、抗生素,能拿的都拿。”
米晓楠迅速在药架上挑选着药品,往自已的背包里塞。背包装不下的,她干脆就直接从药房的窗口推出去。莫子辰则弯下腰跪在地上,拉过背包开始装着米晓楠丢出来的药物。
很快两人都装满了背包,莫子辰抬头看向秦安,秦安会意,说道:“我刚在急诊室装了些绷带和纱布之类的急救用品,还有两个医疗箱,现在应该也带不下了。”
莫子辰回头看向米晓楠:“赶紧出来吧,此地不宜久留。”这些药品够他们用一阵子了,如果实在需要,日后调整好再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很快米晓楠就神色惊恐地跑了回来和二人汇合,压低声音说道:“我刚经过楼梯间的时候,看到不少下来的人影!”
莫子辰神色微变,赶紧招呼米晓楠帮手。米晓楠忍着恶心帮莫子辰把开山刀和求生斧拔了出来,接着三人准备马上动身离开。
“等等。”米晓楠和秦安刚走几步,莫子辰突然喊道。二人回头,看着莫子辰在面具男尸体处蹲下,用尸体的衣服擦了擦开山刀,接着开始动手把对方的战术背心开始脱下来。
“快点,再晚我就自已跑了。”秦安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虽然他知道莫子辰这时取得面具男的装备是一个相对明智的选择,可是也得看具体情况。现在他们都各自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还搞出了不小的动静,自已还要带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米晓楠在一旁也有些心急。不过她同样也好奇,为什么秦安要带这么一个女性尸体。看样子是她之前在门外听到的尖叫声的主人,可是秦安跟她很熟吗?是亲人还是情侣?
莫子辰将最后一件装备紧紧绑在身上,意外地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合身。他最后站起身来厌恶地踢了一脚面具男的尸体,接着迅速和其余两人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三个人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医院内的爆炸果然吸引了一部分感染者,但也只是少数。当他们走出医院大门时,只有零星几只丧尸正蹒跚地向医院走来。毕竟丧尸又不像人类会沟通,那些听到动静的不会喊上其他没听到的同伴。因此,只有那些离得不远的丧尸才会朝着医院的方向行动。
莫子辰看着倔强地扛着李薇尸体的秦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担心李薇的血会吸引来其他的感染者,却也不好意思身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向秦安提议。他甚至不敢直视向李薇那双没有闭上的无神眼睛——当然,并不是因为恐惧。
秦安终于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莫子辰则弯着腰撑着膝盖,粗重地呼吸着。他们本身就是虚弱的病号,燃尽了肾上腺素和生存本能,一旦停下,便不太可能再有力气动弹。
“怎么了?”米晓楠赶忙扶住莫子辰和秦安,“需要休息吗?可这里……毕竟是大路上,不太安全吧。”她谨慎地环视周围。
秦安抬头看了看道路旁的门面房,伸手指向最近的便利店道:“先进去那里。”
三个人在探查清内部情况后躲进了便利店,米晓楠踢开卡着门的路障和砖块,努力将挂满了商品的玻璃门关上。莫子辰和秦安各自选了个角落瘫倒在地,李薇被放在了秦安的身边。
一坐到地上,莫子辰立马感觉失去了所有力气,什么都不想做,哪怕他现在感觉有些饥饿,却也因为持续的头晕没有力气。
不过他也并没有直接晕过去,他心怀愧疚地看着秦安,小心翼翼开口道:“秦安,李薇这……你打算怎么办?”
秦安脸上的悲痛和愤怒交织,沉默了片刻,他嗓音沙哑地回答道:“不能就这样丢下她,至少……至少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她。”
米晓楠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个面具男居然拥有枪支。若不是莫子辰和秦安也在,贸然闯入的她可能也变成了枪下游魂。
她看得出来李薇的死对秦安和莫子辰的打击很大,现在也不好多问,于是她识趣地没有吭声。
“我们也不能长久地躲在这里。”莫子辰的虚弱的声音继续说着,“便利店太狭小了,况且我们暂时也不缺食物和水。”
秦安点了点头,没有接话。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李薇苍白的脸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莫子辰见状,心中的愧疚和不安更甚,于是犹豫了许久,他叹气道:“对不起,我……”
“你道什么歉?”秦安狐疑地抬起头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接着他神色阴狠道,“都是那个拿枪的混蛋,如果不是他,我们还能带着李薇尝试着生存下去。”
莫子辰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低下头去。很快,秦安和莫子辰这两个虚弱的家伙就渐渐陷入了睡眠,便利店内彻底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