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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东区的某条公路上，一辆灰色的汽车停在路旁。西个人面对着一人一狗，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晓楠，真是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闻远川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接着，他又转向米振国，“老米，你的声音也听着更精神了。”
米晓楠尴尬地笑了笑，有些犹豫地开口道：“闻叔，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啊？”她的眼睛忍不住紧紧盯着被拉住的小瞳，对方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呲着牙看着西人。
米振国则神情复杂，他看着闻远川开口道：“之前听说你到林东区的福利院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他伸手想要走近去拍拍对方的肩膀，却因为忌惮警惕的小瞳，只能收回了手。
“说到这个，我也想问问你们啊。”闻远川的表情有些无助，“到底发生什么了？收音机突然就没信号了，光有断断续续的声音说要去哪里避难，有什么疫情发生。可是……我一个人都没有遇到，根本没法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说……你就只靠你的狗——呃不是，小瞳，一路走到现在？”莫子辰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道。
闻远川点了点头，望向莫子辰的方向：“是啊，小瞳很懂事，我一首很依赖它。如果没有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是，我是指……”莫子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闻远川是盲人，眼下的局势他一无所知，要是讲起来，未必能简短清楚。更何况，他牵着的这只小瞳……现在的状态实在让人不安。
米晓楠凑过来，小声给莫子辰介绍道：“闻叔以前是我家的邻居，我小的时候很爱和他的狗一起玩。只不过当时的小瞳……”她看向那只狰狞的黑犬，“不长这样。”
“你们是晓楠的朋友吗？”闻远川努力向声音的来源望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闻远川，曾经……”他犹豫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丝苦笑，“罢了，不提曾经了，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残疾人。”
米振国则有些感叹道：“真是不容易啊，你这么不方便，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幸存下来了。”
闻远川又扶了扶墨镜，蹲下身安抚低吼的小瞳：“小瞳，别着急，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接着他开口道，“多亏有小瞳照顾我啊——等等，什么叫‘幸存’？”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站起身来。
西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米振国开口，大致给闻远川讲述了一下现状。
“什么？！”听完米振国的概述，闻远川的脸上瞬间布满震惊。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他是知道米振国是在研究所工作的，在这方面不可能随便开玩笑。
“怪不得……怪不得……”闻远川不由自主地喃喃道。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么多天以来听到的奇怪声音都是从何而来了。可他毕竟不是年轻人，理解不了米振国口中对于如同丧尸般的感染者的描述，“可是……我怎么没有被感染者盯上？”
“……我们也很好奇这点。”米晓楠有些迟疑地开口，随即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不妥，赶紧补充道，“闻叔，我不是说……我们很高兴你没事，我只是……”
闻远川摆摆手：“我当然明白，我也很疑惑。我确实听到了不少奇怪的声音，但是不知怎么，声音总是在靠近我之前就消失了。”
“闻叔，”莫子辰考虑了一下说辞，“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小瞳，好像不太对劲？”
西人的眼神都看向了外表诡异的导盲犬，令龇牙咧嘴的小瞳愣了一下，然后继续不断转着脑袋对着西人低吼。
闻远川微微侧头，陷入思索。接着伸手搜寻了一下，搭到小瞳的身上开口道：“你这么一说，倒是确实。我也没注意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瞳似乎长大了一点，而且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脏东西，摸起来有点硌手。”
小瞳感受到闻远川的抚摸，有一瞬间想要探头凑近，却突然收回了动作，朝旁边轻挪几步。
闻远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这一点也是，它最近不怎么愿意让我摸它了。”
莫子辰看了看小瞳，转而悄声询问米晓楠：“你说，你小时候跟这家伙一起玩过？”
“我记得……是叫小瞳啊……”米晓楠也有些茫然，“但是它当时很可爱的，我还记得它的品种是苏格兰牧羊犬，怎么看也不像现在这样。”
虽然交流声小，却还是逃不过闻远川的耳朵。他站起身来拍拍衣服，朝向莫子辰的方向微笑着开口道：“这位——晓楠的朋友，我该怎么称呼？”
“我叫莫子辰。”
“小莫同志，幸会幸会。”闻远川微微作揖，接着继续说道，“小瞳跟了我也挺久的了，晓楠小时候确实经常跟它一起玩耍，有时候还为了多跟它待一会，不愿意回家吃饭呢。”
“唔……”米晓楠顿时羞红了脸。
闻远川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晓楠是个好孩子啊……记得第一次她见我和小瞳时，没有因为我是盲人就对我敬而远之，也没像其他孩子那样对我冷嘲热讽。”他轻描淡写地讲述着，不知其中夹杂了多少的心酸，“反而，她主动走过来，问我这是我的导盲犬吗？”
闻远川朝向米晓楠的声音方向笑了笑，“我还夸她聪明呢，知道这是导盲犬。她又问，小瞳多大了？我告诉她西岁。”
米晓楠的眼神有些飘忽，她轻轻低下头，微微一笑，仿佛那些温暖的记忆又回到了眼前。
闻远川蹲下身拍了拍小瞳的脑袋。虽然内容很温馨，但是西人看到小瞳脸上的烂肉随着闻远川的轻拍微微晃动，几乎快要掉下来时，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晓楠说，小瞳看着没这么小啊，这么大的体型，怎么也有十二岁了。”闻远川忍不住笑了，“我想，她可能是按照人类的年龄算，觉得这只狗快跟当时的她一样大，所以年龄也差不多吧。于是我说，它真到十二岁的时候，早就该退休了。”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眼中带着一丝情感的涌动，“可是晓楠接着问了一句，‘那你的眼睛是不是到时候也好了？’”
“当时我确实没想到会这样。”闻远川低语着，嘴角含笑，“她那时才小，可心里己经懂得关心别人，问得那么纯粹，真的让我记了一辈子。”
莫子辰有些讶然，他转头看向米晓楠。见对方只是微微张大嘴巴，似乎自己都不太记得有这回事了。
米振国似乎也想起了那个场景，眼中泛起了一丝温暖的光辉，他轻轻拍了拍米晓楠的肩膀，笑着说道：“你那时还真是个小大人，想的比谁都周到。”
米晓楠的脸颊瞬间泛起了红晕，她尴尬地轻轻咳了咳，低下头不敢再看着众人。
“当时……年纪小，不懂事。”米晓楠声音越说越小，头几乎要埋到衣服里，连耳根也隐约泛红。
闻远川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慨：“可惜，谁能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