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公安心口不一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去上班。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昏睡的那四人醒来。
只不过那四人醒过来之后,那个被人贩子捂晕的姑娘是一问三不知,那三个不同程度的带着些伤的人贩子,则是一个比一个迷糊、一个比一个傻。
你问东来他说西,你说追狗他说撵鸡,你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要吃饭。
总而言之就是比那一问三不知的姑娘还不如,说的那些话颠三倒四的,完全没有人能够听明白。
严公安被老公安带着到这三人面前的时候,这三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一副痴呆的不得了的模样。
矮子马哥和麻子脸脑袋上的包肿的更大了,看上去比寿星还要寿星,就是那包从红彤彤的颜色转成了紫红色,瞧着有些吓人,配合着他们口中淌下来的涎水,一种傻子即视感扑面而来。
而脸上竖着一个红条条的麻脚三,也不知道那一棒槌打的他哪不对了,自打醒来之后,就没法用他那个手去摸鼻子,一摸就流鼻血。
但这个问题并不代表着他的脑袋也是清醒的,医生对他的诊断甚至比矮子马哥和麻子脸的还要严重。
医生说他正脸接了一棒,脑袋后头又有一棒,可能本来脑袋就不太聪明,现在被这么一打就更加不聪明了,甚至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医生和公安们说,与其指望着麻脚三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还不如期盼着矮子马哥和麻子脸两人答非所问的时候话里透出来些信息。
“这真就,打傻了?”
严公安的脑袋里乱糟糟的,眼前这种情况是他属实没有想到的。
以前他们也接收过被打晕的犯人,可等人醒来之后是可以正常对话的呀!顶多就是身上的伤让他们起不来床。
可这次,这三个人能够下床活蹦乱跳,是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个确切的东西。
别说是严公安了,就连老公安都觉得这情况有些抓马。
老公安抓了抓头发,突然想起了昨天容笑笑说的打伤了应该不要她来治的话,使劲儿的一拍脑门:
“估摸着是容笑笑那丫头生怕把人打不晕,又就怕自已力气小,又没有什么打人的经验,所以直接给人打成这样了!”
老公安还算是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说法,但这个说法落在多疑的严公安的耳中,总觉得巧合的有些不严谨。
他脑袋里还想着买儿严婷说她要已多疑的话语,且最重要的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够指向容笑笑,所以犹豫了半晌之后,他最终还是认同了老公安的说法——这三个人贩子被打傻了。
打傻了,只能按照打傻了的办法来。
正如那医生所说的,除却麻脚三这个真正意义上傻了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之外,其他两个还是能回答,问题只不过是已读乱答而。
已读论答总比什么都回答不了的好,乱问问题,总能问出来一个两个他们想要知道的。
老公安年纪大了,虽然掌握着很精妙的审问手段,但架不住对面是两个脑壳有病的人。
所以他在医院待了半个小时之后,并就将整个询问过程全都交给了严公安。
严公安就这样怀揣着一颗依旧保持着怀疑的心,一本正经的询问着两个脑壳有病的人。
然后……
通过足足一个上午半个下午的时间,占据了一天时间中的大半时间,一个正常人对着两个脑壳有病的人鸡同鸭讲,虽说得到了不少派出所这边需要知道的知识,但严公安的脑袋已经快要炸了。
一个严肃认真、思维逻辑一板一眼的人,通过近一天的时间,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人的思维是抽象的、没有什么东西比人的思维更抽象。
甚至因为这些格外抽象,让他无法适应的回答,有个人开始认认真真的思考,自已是不是脑壳有病,才会将那么离奇的事情怀疑到容笑笑的头上去——毕竟跟那两个脑壳有病的人比起来,他除了脑子发懵之外,还感受到了自已一定程度上一板一眼的思维与之天花乱坠的思维契合。
带着询问出来的记录回到派出所,将记录本交给老公安之后,严公安便坐在自已的座位上发起呆了。
这么一场发呆一直持续到下班,然后他才总算有些消化过来了。
而容笑笑这边,她并不知道派出所的进展怎么样了,因为她自已实在是太忙了。
头一天下午被老公安安排的人送回红星生产大队之后,她首先面临的便是大队长张铁牛一家的询问。
对于她为什么会这么迟回来,还是被派出所的人送回来的一系列询问。
在知道她“捡了人贩子”送去派出所后,又是一系列的思想教育,花下许多许例说明,这种行为的危险程度的排比,直听的容笑笑再三保证下次不会这么干了,以大队长张铁牛为首的人才停下了思想教育。
但这还不算完,等到晚一点的时候,张好和文秀芝枝一块从外婆家回来之后,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临睡之前又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且张好说外婆那边也没有什么事了,以后一定天天跟着容笑笑一起上下学才算结束。
而这还只是容笑笑当天下午回到家之后。
第二天到达学校,严婷从自已爸爸那听说了这件事情,郭阳是在现场亲眼看了一大半。
如此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们这前后桌四人小队之间自然是要进行一番讨论的。
以郭阳为主力,热闹纷呈的讨论,在除了上课以外的时间一直进行着。
整天在学校的时间都充斥着昨天捡到人贩子的话题,容笑笑的生活不就是比严公安更加热闹吗?
甚至在放学回家之前,同桌了有大半个多学期的严婷还格外正经的对容笑笑推心置腹了一番,让容笑笑知道了点不一样的事情。
“你是说你最开始找我做同桌,并不是因为我考了第一名,而是因为你爸爸吩咐你这么干?”第一次听见这个真相,容笑笑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在意的。
她以为严婷选择跟他做同桌是因为同性相吸,是强者之间的互相吸引,这没想到真相居然是,严婷的爸爸,是那个看她眼神有些奇怪的严公安。
严公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也曾怀疑过严公安会找人盯着她——毕竟在了解到严公安主要参办的案是容满花家的失窃案,以及容家的房子丢失之后,那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可是,在红星生产大队生活的这段时日里,以及她每天上下学的过程之中,她并没有感觉到有谁在监视她。
时间一长,她还以为严公安并没有这么做,是她想的太多,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着实是没有想到,人家直接把间谍安插到了她的身边呀!
看着严婷认真点头的模样,容笑笑的表情上略带了几分委屈:
“我还以为咱们之间是强者相惜呢!结果,终究是我错付了~”
她并没有生严婷的气,一个人怎么样,是能够在日常相处之中感受出来的,虽说远婷是因为她爸爸严公安的要求跟她坐了同桌,但在做同桌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她严婷在监视自已,但是她们相处的很愉快,在学习上也互相有帮助。
瑕不掩瑜,稍微演上几分,就能恢复平时相处的状态了。
更别提,严婷跟她说,她觉得自已的亲爹严公安脑壳有病。
严公安是一个直觉很准的人,只可惜他遇上了容笑笑。
无论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对严婷之间的友情,容笑笑都不会计较太多的。
“我,我错了。”严婷俨然是不太会处理容笑笑这种略带些矫揉造作的委屈的,那快要飘到天上去的尾音,简直能让严婷的心抖三抖,最终磕磕巴巴的来了这么一句。
向来严肃的学霸露出这样的表情,容笑笑是非常满意的。
“那我究竟错付了没错付?”容笑笑突然起来的那一丝丝的戏瘾让她紧接着又来了一句。
严婷这回是直接抖了一抖,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惊慌了:“没没有。”
容笑笑这下才觉得尽兴了,直接伸手揽过了严婷的肩膀:“好了,你又没有完全听你爸的,对我做什么,你依然是好朋友嘛!”
容笑笑这样开朗的揽过了严婷的肩膀,刚刚一口气的不仅是严婷,还有在旁边站着的张好和郭阳。
张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郭阳则是抹了一把头上发出来的汗。
天知道刚刚容笑笑和严婷两个人面对面的略带严肃的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这两个小喽啰的心情有多么的忐忑。
一个是年级第一,一个是年级第二,两个人内在严肃的谈论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蓄谋吵什么大架呢!
虽说最终冲突转折变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但那种冲突感,那种让他们两个不由的紧张感,还是让他们久久不能平静,提起来的心不敢放下去。
现在两人搂肩而笑,总算是让他们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