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地牢之后,温玉并未返回房间,而是向着仙门百家弟子居住的客舍而去。
她的袖中放着一个药盒,里面是几粒她寻温情要来的治疗骨伤的丹药,以岐山特有的烈阳草为主药所制,可以加速骨伤愈合。
她穿过守卫森严的回廊,目标明确地走向仙门子弟居住的客舍深处。
蓝忘机被单独安置在一间偏僻房间里,温玉轻敲木门,见无人回应后,她便推开了房门。
房门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蓝忘机靠坐在榻上,那条伤腿被简陋的夹板固定,置于身前。
他闭目调息,面色苍白如纸,额角沁着细密的冷汗,即使听到开门声也未睁眼,仿佛与这污浊之地隔绝,只剩下一身清冷的孤绝。
温玉放轻脚步,走到榻前,将玉盒放在旁边矮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蓝公子。”
她声音低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蓝忘机缓缓睁开眼,看向温玉。
他琉璃色的眸子冰冷锐利,带着审视以及疑惑。
温玉心中微凛,面上却适时地流露出一丝被这目光刺痛的脆弱,微微垂首,避开了那过份锐利的视线。
“玉儿冒昧前来。”
她声音更轻,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忧,“白日里见蓝公子伤势沉重,心中不忍。此乃玉儿特意寻来的药,可缓解骨痛,助益伤势。”
她拿起药盒,双手奉上,首视着蓝忘机冰冷的脸庞。
“我知蓝公子可能疑惑。”她顿了顿,声音里浸满了无奈,“但玉儿对公子并无恶意。温晁公子他性情暴烈,玉儿也是身不由己。”
最后西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字字重若千钧。
她没有控诉自己的辛苦,而是将将自己置于一个同样被温晁淫威所迫的弱者位置。
她眼尾的红痣在昏暗光线下微微颤动,更添几分楚楚可怜的脆弱感。
蓝忘机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苍白的脸和那盒丹药之间逡巡。
他看到了她眼底那份真切的担忧,也听到了她话语中隐含的、对温晁的不满与自身的无奈。
这与他记忆中那个在藏书阁细心修补典籍、举止有度的温氏女子形象隐隐重叠。
温玉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心中稍定。
她将药盒轻轻放在他手边的榻沿上,仿佛放下一个烫手的山芋,又带着某种如释重负。
“药效温和,蓝公子可放心服用。”
她后退一步,微微屈膝,“玉儿不便久留,望蓝公子多加珍重。”
温玉转身欲走,动作带着一丝仓惶,仿佛多留一刻都承受着巨大的风险。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没有回头,声音带着压抑的悲凉,如同自语:“这岐山终究不是我等能自主之地。”
这句话,是说给蓝忘机听,更像是在叩问自己冰冷的心。
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房间内,蓝忘机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玉盒上,久久未动。
他拿起药盒,指尖触感冰凉。
温玉最后那句身不由己和不能自主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这涟漪无关信任,却让他对这个身处温氏漩涡中心的女子,其复杂的处境,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