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阴森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寒意直钻心底,令人不寒而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混合着陈旧的血腥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大堂之上,大理寺卿李然正襟危坐于案前,神色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他身着一袭黑色官服,上面绣着的银色獬豸图案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身旁,几个衙役如木桩般挺立,面容冷峻,目光如刀,仿佛随时准备将眼前之人碾碎。
“江知许,你可知罪?”
李然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如平地炸雷,在空旷的大堂内回响,震得人耳鼓生疼。
江知许挺直了腰板,脊背如青松般笔直,毫无惧色。
她的眼眸清澈明亮,迎着李然那如炬的目光,镇定自若地开口。
“大人,‘万口福’粮价标高,实在事出有因……”
然,话未说完,便被李然一声冷哼粗暴打断。
“哼,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李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承认你哄抬粮价、发国难财,还有你‘万口福’里的粮食就是丢失的赈灾粮。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这话,江知许心中豁然开朗,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原来,所谓的哄抬粮价不过是一层幌子,实乃背后之人贪污了赈灾粮,欲找个替罪羊来顶罪罢了!
江知许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她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
她此刻万不能冲动!
这些人既然处心积虑将罪名扣在她头上,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唯有保持冷静,才能在这重重迷雾中寻得真相的蛛丝马迹。
“大人,”江知许挺直脊背,缓缓抬起头,目光坦然,毫无惧色地直视着李然。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又沉稳有力,在这阴森压抑的大堂内清晰回荡。
“民女立身于世,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每一步都问心无愧,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粮价标高的缘由错综复杂,其中隐情我愿一五一十、细细道来,还望大人能暂且息怒,耐心听我解释。”
李然听闻此言,脸上瞬间闪过一抹阴狠。
他早就收了背后黑手的大笔钱财,满心盘算着如何尽快将江知许定罪,好交差领赏,哪有半分心思听她辩解。
江知许当然也知道,因此,她微微顿了顿,语气不卑不亢继续开口。
“大人坚称‘万口福’里的粮是丢失的赈灾粮,可民女着实困惑。
近日来,无论是街头巷尾的闲谈,还是官方公文的通传,都未曾听闻有任何地区丢失赈灾粮。
这般毫无头绪、毫无根据的罪名,究竟是从何而来?”
李然心头猛地一震,目光闪烁不定,后知后觉自已竟在不经意间把背后的阴谋计划泄露了些许。
但转瞬,他便镇定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不屑。
进了这大理寺,她一个弱女子,即便知晓了又能如何,绝对翻不出什么风浪!
况且背后之人的身份,也不是她这个弱女子可以摆布的!
“哼!”
李然怒目圆睁,猛地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跳了起来。
“少在这儿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摆在眼前的证据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狡辩?今要是不乖乖认罪伏法,就休怪我不念情面,手段狠辣!”
说罢,他手臂一挥,动作粗暴又急切,向身旁的衙役们示意。
“把那些证据都给我呈上来!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一名衙役满脸谄媚,脚下生风般快步上前,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一叠账目和几封书信,轻轻放在李然面前的案桌上。
李然拿起账目,指着上面的数字,冷笑道。
“看看,这是你粮铺这段时间的进货出货记录,价格涨得如此离谱,不是发国难财是什么?还有这些书信,分明是你与同谋的往来信件,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江知许神色平静,微微眯起双眼,带着审视的意味,将那些所谓的“证据”细细打量一番,心中却泛起一阵冷笑。
这些账目和书信都是伪造的,手法虽算巧妙,但细节之处却破绽百出。
“大人,”江知许不紧不慢地启唇,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首先,这账目上的字迹与我‘万口福’账房先生的笔迹截然不同。再者,这些书信中的用词和口吻,也绝非我平日所为。想必是有人蓄意陷害,妄图混淆视听。”
李然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眼神中慌乱一闪而过。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若再任由江知许这般抽丝剥茧地剖析,那些收受贿赂、构陷忠良的丑事一旦曝光,他必将万劫不复。
“大胆!”
李然猛地从座椅上站起身,动作太过急促,连椅子都被带得往后滑了几分,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江知许。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敢嘴硬?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这大理寺是谁说了算!”
说罢,他迅速转头,对着衙役们使了个阴狠的眼色。
衙役们心领神会,熟练地操起手中的刑具,一步步向着江知许逼近,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皮鞭在空气中甩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江知许心中一紧,但她依然挺直脊梁,毫不畏惧地瞪着李然。
“大人,您身为大理寺卿,本应公正执法,如今却听信谗言,对我严刑逼供,就不怕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
江知许字字铿锵,声音在大堂内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刺向李然的内心。
李然却丝毫不为所动,他非但不惧,反而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张狂与不屑。
“天理?哼!在这大理寺的一亩三分地,我的话就是天理!”
他收起笑容,脸上露出扭曲的狰狞。
“今要是不乖乖承认发国难财,还有那赈灾粮之事,就别想活着踏出这大理寺的大门!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屈服!”
就在这时,外面陡然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响,瞬间打破了大堂内压抑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