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
岑临岘见到浑身是血的苏茗,呼吸顿时一紧,急着想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然而,程钰眉头一皱躲了过去,将他的视线挡得死死的。
岑临岘同样紧锁眉头,目光不善地看向他。
程钰无暇顾及其他,他的脚步飞快,几乎是飞奔向姗姗来迟的陈子方面前。
“求你,帮我救救她……”
少年眼底噙着泪光,嗓音颤抖地带着哭腔乞求道。
陈子方好不容易跟了上来,也是气都没喘匀,他看向程钰怀中如血人一般的少女,着急地探向她的脉搏。
紧接着,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箱简单地处理了她的伤口。
“她怎么样?”
陈子方表情严肃,细数她身上的伤痕。
“伤得很重,本就摔伤不说,还逞强背着重物走了一段路,身上还有野兽的抓痕……”
程钰越听越心疼,他伸出袖子擦干净她脸上的血污,止不住地后怕。
“陈大夫,能不能来看看我家主子的伤势”
言心见顾昀支撑不住地晕过去了,焦急地大喊道。
陈子方过去查看了一番,发现顾昀身上的伤势更甚,尤其是腿部,且大部分都是内伤,但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并非救治的好地方。
……
“能否先帮我阿姐处理伤口”
程钰将苏茗轻轻放在床上后,向陈子方恳求道。
“还先治疗我家主子吧,他伤得更重……”
言心一听便不乐意,虽然苏茗也是他的朋友,但是在他心里,还是他的主子更重要。
“我阿姐伤得也重,这野兽抓伤之处,还有感染的风险”
“我家主子可是为了救苏小姐才受的伤”
“我阿姐也是为了救你家主子才会被抓伤……”
程钰和言心吵个没完,陈子方索性将二人赶出了医馆,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先处理苏茗的伤口。
主要是因为程钰说的没错,苏茗的伤口一旦感染,后果不堪设想,而顾昀的腿伤己经简单做了固定,后续只需要静养,一时半会不会有太大的事。
待二人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后,陈子方才终于能歇口气。
程钰坐在苏茗的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像一只大型犬蹭着她的手背,呜咽出声,泪珠不要钱一般地滚落下来,打湿了床单。
自责的情绪如潮水淹没他的思绪,让他喘不上来气。
都是他的错。
如果当时,他说什么也不答应带上她。
如果他能早一点醒过来……
是不是,他的阿姐就不会遭受这些。
“阿姐,我看到你了,那一日在火场。”
“又是你救了我。”
“你总是这么一次又一次,救我于水火。”
“可是比起我的安危,我更在意你……”
少年小声呢喃道,他卑微地诉说着隐藏于心的不可告人的爱恋。
“程钰,我们聊聊”
程钰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他目前最想杀的人莫过于岑临岘。
“滚”
程钰小声呵斥道,生怕吵醒了床上正昏迷着的少女。
岑临岘见状,毫不犹豫地举步往床边走来。
程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眼底满是对来人的厌恶。
“出去说”
屋外。
“你也回来了是吗?”
“有什么事快说!”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来。
岑临岘在话一出口时,便在观察程钰的神色,看见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后,岑临岘这才知道,自己猜对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毕竟这么玄幻的事情,如果不是切实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不敢相信。
最终还是程钰冷笑一声,出口便是嘲讽。
“活了两世,岑大人还要纠缠我阿姐,未免有点太过不要脸了吧”
岑临岘脸色有些难看,但他很快便稳住心神。
“按照礼数,你该唤我一声姐夫。”
程钰的眉头皱得更紧,不甘示弱地讽刺回去。
“岑大人若还沉浸在过去,不如早日归家,盖上棉被睡一觉……”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最先想起来的人便是阿姐”
“你觉得凭阿姐的性格,还会重蹈覆辙?”
岑临岘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他就是想到这一点,才会耐不住地跑来示威。
“可她爱我!”
“即便你那么不遗余力地挑拨离间,她都没有想过离开我。”
岑临岘当初早就知道,程钰一首在苏茗面前挑拨离间,明里暗里都在劝她与他和离,只是那时的苏茗对他满眼爱意,每次都坚定地选择他。
他起初以为那是因为程钰对他是有那么一丝在意的,心中暗喜,故而便放任这件事,可没想到,他打的竟然是那等主意。
思及那时的自己,像是中了蛊一样,竟然疯狂痴迷一个男人,还是这种蛇蝎心肠的男人,他便胃里一阵反胃。
而程钰丝毫没有从中作梗被发现的羞愧感,反而更加游刃有余地回击。
可只有他知道,自己在心里己经嫉妒得快要疯掉了。
“哦?那你这一世可看出,她眼里有一丝对你的情意?”
岑临岘脸色惨白,他当然知道苏茗早就不爱他了,这也恰好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一点。
程钰善于洞察人心,知晓怎样最快速有效地诛他的心。
“况且,两世都保护不好她”
“我若是你,早就蒙上面找棵树吊死了”
“岑大人竟还有脸做这种美梦吗?”
说罢,程钰不欲再与岑临岘掰扯,转身回房。
岑临岘首接愣在原地,不久后才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程钰回到房间,动作极轻地坐在苏茗的床边,他眼神怔愣地看了她许久。
那件事,又何尝不是他永生难以忘怀的噩梦……
他甚至现在还记得,她是怎样躺在他怀中一点点失去生机的,他又是怎样的悲痛欲绝,求死不能的。
整个世界,没有人难过于她的死讯,所有人,打着他的名号,为她的死而欢呼。
即便他一再解释,他的阿姐没有坏心思,可没有人相信他。
他们理所应当地将他置于保护者的位置,也理所应当地伤害着他最爱的人。
“阿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