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叔叔,你领带歪了…
林星晚数到第三十二级台阶时,终于听见身后传来皮鞋叩击大理石的声响。她故意扯松校服领口的蝴蝶结,让沾着雨水的碎发黏在锁骨上,转身的瞬间将书包甩过肩头。
“沈先生吩咐过,小姐的房间在二楼西侧。”管家举着黑伞的手微微发颤,雨幕里那辆幻影车灯还亮着,像野兽蛰伏时的瞳孔。
她歪头看向玄关处的身影,男人正在摘皮质手套,修长指节陷进漆黑面料里,腕骨凸起处有道淡色疤痕。传闻说三年前东南亚那场并购案里,他用这只手捏碎了叛徒的喉骨。
“我要住你隔壁。”书包带子滑落手臂,露出贴着创可贴的疤痕。三天前空难留下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绷带上幼稚的草莓图案。
沈砚解领带的动作顿住,银灰色丝绸垂在冷白指尖,喉结在阴影里滚动:“这里不是儿童收容所。”
林星晚忽然笑起来,酒窝裹着十七岁特有的蜜糖。她踮脚踩上对方擦得锃亮的皮鞋,带着青柠香的气息喷在他滚动的喉结:“可小叔叔的领带歪了。”
沈砚后撤半步撞上玄关镜,镜面映出少女浸湿的百褶裙摆,像揉皱的栀子花瓣缠上他笔挺的西裤。他抬手要推开她,却在即将碰到腰窝时蜷起手指。
“别碰我。”声音比庭院里的雨还冷。
林星晚不退反进,食指勾住那条垂落的领带:“妈妈说,会凶人的叔叔都是纸老虎。”她指尖掠过他第二颗衬衫纽扣,那里缺了颗鎏金袖扣——正是她昨天故意塞进吊唁花圈的。
沈砚突然攥住她手腕,虎口那道疤贴着她跳动的脉搏:“他们没教过你,真正的老虎会咬断小鹿脖子?”
骤雨拍打玻璃的声响陡然放大,林星晚闻到他袖口雪松香里混着的血腥味。三天前在太平间,这个男人就是用这只手蒙住她眼睛,体温却比冰柜里的父母还凉。
“那你会把我拆吃入腹吗?”她踮脚凑近他耳垂,满意地看着青筋在颈侧暴起,“就像吃掉我爸的航运公司那样。”
镜面突然爆裂,沈砚的拳头擦着她耳畔砸进墙体。飞溅的碎屑划破他颧骨,血珠坠在领带夹的蓝宝石上,像雪地里开出的红梅。
“房间在二楼东侧。”他抽回鲜血淋漓的手,“每天六点前回家。”
林星晚弯腰捡起染血的领带,舌尖卷走宝石上的血珠:“见面礼我收下了。”转身时裙摆扫过他膝盖,没看见身后人近乎失控的眼神。
二楼走廊铺着波斯地毯,脚步声被吞得干干净净。她在倒数第二扇门前停住——整层楼唯一装着指纹锁的房间。门缝里漏出股奇怪的药味,像是陈年积雪混着铁锈。
“小姐,那是禁室!”管家追上来时,她正把耳朵贴上门板。暗纹墙纸上突然映出晃动的人影,屋内传来玻璃器皿碰撞的声响。
沈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方才沙哑十倍:“滚去你该待的地方。”
林星晚抚摸着门锁上疑似血渍的痕迹,突然甜甜应了声:“那小叔叔晚安。”转身时发尾扫过虹膜识别区,警报声炸响的瞬间,她听见屋内重物倒地的闷哼。
凌晨三点,林星晚被雷声惊醒。指尖还残留着那人喉结的触感,像触碰一座正在苏醒的火山。她光脚摸向禁室,药味比傍晚更浓了。
门缝下蜿蜒出的液体在月光里泛着蓝,沾湿她脚趾时刺痛如蚁噬。是稀释过的氢氟酸——常用于处理尸体的化学品。
“看来小叔叔的秘密比我还多呢。”她将染血的领带缠上手腕,窗外闪电照亮床头柜上的合影。十五岁的沈砚穿着高中制服,臂弯里抱着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背景是迪士尼的灰姑娘城堡。
照片背后有褪色的钢笔字:【给小晚的十八岁礼物——沈砚】
雨滴砸在窗棂上的节奏突然变了,林星晚掀开窗帘一角。沈砚站在庭院榕树下,黑色大衣裹着劲瘦腰身,指尖烟火明灭间,脚边躺着个被麻绳捆住的男人。那人额角的淤青形状,和她三天前在肇事司机脸上见过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