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散去。
苏定岳和蛮珠回了新房。
木嬢嬢和云香打着饱嗝使着眼色。
一个说:“我去铺床。”
一个说:“我去烧热水。”
蛮珠看了看天色:“我想去找刑部侍郎。”
木嬢嬢立刻一把将她按住:“不,你不想。”
又和云香赶紧关了门:“放心,我们把着院门呢。”
苏定岳有些尴尬。
床上的锦被铺得平整,交颈相缠的两只鸳鸯比他和蛮珠此刻的距离近多了。
他有些紧张,秘房七十二诀里的那些画面在他脑子里一一闪过。
蛮珠若有所觉:“是现在要洞房吗?来吧。”
苏定岳的脸有些热。
蛮珠的脸也有些热。
她将心一横:“你别紧张,阿姐说,床上不行还可以试试小树林。”
苏定岳将她打横抱起,低声斥道:“你别说话。”
刚将她放在床上,她又自己坐起来,指着围屏外:“不脱衣服吗?那去桌上。”
小册子上的小人就这样式的。
苏定岳伸手去解她脖子下的盘扣,见她睁着双眼看自己,不由得低声说:“你闭上眼睛。”
蛮珠就闭上眼睛,又偷偷睁开一条缝。
透过眼帘,见他正红着脸认真地解着自己的扣子,手就在自己胸前抚动,心不由得“噗通”大跳了一下。
九分尴尬,没话找话。
她信口说:“你到底会不会?不会就说,我自己随便脱都比你快十倍。”
苏定岳:“你嘴巴也闭上。”
蛮珠立刻睁开眼睛:“那可不能闭上,阿姐说洞房的时候得叫床,不然就显得郎婿不行。”
苏定岳手一顿:“你……你会吗?”
叫床?
不会准备等一下床啊床啊这样叫吧? 就她的嗓门,那不是……
“你会?”蛮珠,“那一会归你叫吧,阿姐说,得比猫叫春的声音要好听些才行。”
苏定岳觉得,这跟自己想象中的洞房完全不一样,扣子就突然有些解不下去了。
蛮珠其实是紧张了。
所以嘴巴比脑子快了两步。
又说:“其实,我本来应该跟南归先洞房再跟你洞房的。”
一说出了口,脑子里就立刻想起木嬢嬢的叮嘱。
苏定岳的手彻底不动了。
有好一会才咬牙问:“你在说什么?”
话说出来了,也收不回去,蛮珠恨不得把脑子拿出来让它转快一点,也想不出该怎么圆自己这句话。
但她素来既出无悔,便坦诚地说:“在我们部落,歃血结亲的那个才是郎婿中的大房,和我歃血的是南归不是你对吧?”
苏定岳紧盯着她,一时没动。
蛮珠拿起他的右手,和自己的左手并在一起:“在部落歃血那日,我的刀从这到这,现在伤口还有疤,你的伤口呢,疤呢?”
他的手掌上有茧,指尖上也有茧,唯独没有一丁点疤痕。
苏定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但没说话。
蛮珠又低头去看他的脚:“南归穿的踏蹬靴,脚也比你大些,和我歃血那个郎婿一样。”
“说吧,你解释给我听。”
“和我歃血的,究竟是谁?”
那时两国还在交战,和亲的人选一敲定,两军将士们才各自退守一方互相戒备。
阿爹说,他不能亲送自己远嫁,便按照部落的风俗,先在自己的地盘上给自己办一场。
没有繁文缛节,也没有大肆庆贺。
蛮族人最重的便是歃血之盟,此后两人血融,合二为一。
苏定岳没有解释。
他站了起来,背过了身,不知道在想什么。
蛮珠也没有催,但她确实挺想知道答案的,更想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苏定岳只是静立一旁,静默不语。
他今日穿着常服,长身玉立,宛如松柏。
背着身,看不到他的眼神。
但他转身时,又恢复了喜轿外第一眼见他时冷而傲的模样。
蛮珠眨了眨眼睛。
苏定岳缓缓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襟和袖子,从容地说:“公主,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他有秘密,而且是个大秘密。
蛮珠再次肯定了这一点。
她点头:“这个交易得我有赚头才行。”
“自然应该如此,”苏定岳点头,“你刚才所说之事,不能跟外人说;而我许你在南国平安自由。”
亏了。
蛮珠摇头:“你不许我,我自己也能做到平安自由。”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识到皇权的威力,”苏定岳说,“你现在受到的一切,都是礼遇,这是高处;而我许的是低处。”
高处低处的,蛮珠不太懂,但她会讲条件:“加三个……不,加五个小条件。”
苏定岳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公主请说。”
“第一,两国不能开战。”蛮珠想了想。
苏定岳点头:“这是自然。”
“第二……”蛮珠还没想好,她怕自己冲口而出说的几个小条件亏了,“等我想好。”
她得跟木嬢嬢商量一下。
“可以,”苏定岳不知从床铺的哪里摸出一方白色锦帕,“借公主的簪刀一用。”
蛮珠抽出簪刀递给他。
他将裤腿卷上来,在自己小腿处一划,血珠立刻滚了出来,然后他将白色锦帕按了上去。
“呃,你自残做什么?”蛮珠没看懂,“讲价也不是你这样讲的。”
苏定岳没理她,将锦帕揉皱后放进被褥里:“会有嬷嬷来收。”
蛮珠也没理他。
他究竟是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做为细作头子,得时刻为自己的细作团打算。
呃,她立志要做个好的细作头子。
既然苏定岳这条狗不太好养,那就换个方式训一训。
……
只是第二日一早,她就受到了有点大的打击。
才到前院,耳鲁阿叔就来报:“公主,最新密报,皇帝老儿的第五个儿子死了。”
蛮珠一惊之后又一松,委实不怎么想开口问。
耳鲁阿叔又说:“来了个女的,说自己叫李武松,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