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南知意也顾不上陆星辞了，跑上前去瞪大了眼睛看着梅了了，讶然道：“你……你竟然破了……身？连梳笼都没有，就跟人……你可真不要脸……”
青楼也有不成文的规矩，青楼女子首次恩客伴宿谓之梳笼，未接过客的女子为垂髫，接过客后也会像己婚的女子一样，将头发梳成髻，梳笼在仪式上接近婚礼，男方要像娶亲一样，先来下定，女方会像嫁人一样准备最好的头面、首饰、婚服，男方还要摆下筵席，宴请各方朋友，甚至“洞房”中，被褥陈设都要全部换作新的，和新房一样。
梅了了未经梳笼就……，是青楼行业的大忌。
见众人都愣在原地，南知意幸灾乐祸地冲几个小丫头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叶妈妈……”
……
叶渐青显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她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将梅了了扔进了花厅。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每一个人进来之前都告诉过你们烟波楼的规矩，梅了了既然坏了规矩，没什么可说的，先领三十板子，再收拾东西搬到二曲。”
烟波楼等级森严，后院是落难的官宦小姐，除非贵客，轻易不露面，一到三曲的花楼上是外面买来的娼妓，就像后院的院子有大小优劣之分，花楼也有自己的等级，一曲多为色艺双绝的顶尖姑娘，有专门的房间和丫鬟伺候，南知意、梅了了、苏别愿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二曲三曲的姑娘随着身价递减，接待的客户阶层也逐层降低，常来的主顾以穷书生和一些没落的官宦子弟居多。
梅了了臊红了脸，仍旧色厉内荏不肯就范：“妈妈，不就是没让你挣到梳笼我的那份钱吗？以后有的是机会，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叶渐青冷笑一声：“烟波楼乃是京城第一烟花地，会缺那几个钱吗？你不仅坏了烟波楼的规矩，更丢了烟波楼所有姑娘的脸，我告诉过你，在男人面前自荐枕席是大忌……”
梅了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了扭着她的两个婆子，盯着叶渐青：“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这是教坊司，是妓院，是青楼，陪男人睡觉的地方……”
她环顾一圈，指着围观的姑娘们凉笑一声：“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是千，难不成谁还指望在烟波楼当贞洁烈女吗？”
“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梅了了脸上。
“你真是不可救药，沦落教坊司，难道就是你自甘堕落的理由吗？你既然这么想，二曲你也不必去了……”
“胡妈妈”
叶渐青喊了一声，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立刻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奴婢在。”
叶渐青挥了挥手：“趁现在天色还早，拉到城南卖了吧。”
梅了了一听，吓得面无血色，之前的气焰瞬间消失了，噗通跪在了叶渐青面前，抱着她的腿大哭：“妈妈，妈妈，我知道错了，饶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见陆星辞面露疑惑，顾韫希解释悄声道：“城南城墙根底下，有一条小巷，都是暗娼窑子，里面的姑娘不给穿衣服，锁在一个房间，门上开个小窗，嫖……客从小窗里挑姑娘，有挑中的，十文钱一次，五十文可以过夜，光顾那里的都是脚夫苦力，用不了几个月就把人折磨死了……”
陆星辞心下一惊，纵然觉得梅了了为人轻佻，看到她要被卖到那种地方，仍觉得惩罚过于严重了，就连南知意，神色也由大快人心变得心有不忍，嗫嚅着想说什么又忌惮着叶渐青阴沉沉的脸色不敢开口。
胡妈妈觑着叶渐青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买这小蹄子花了五百两银子，卖到城南窑子里最多给十两，不上算啊……”
没等她说完，叶渐青瞪了她一眼，她再也不敢说了，忙道：“是，老奴这就去。”
眼见胡妈妈叫了两个龟公进来，梅了了吓得全身哆嗦，拽着叶渐青的衣服涕泗横流，嚎哭道：“妈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陆星辞正思量着怎么能平息叶渐青的怒火，又不在众人面前损伤叶渐青的威信，最胆小的苏别愿竟然第一个上前劝道：“妈妈，梅姐姐就是心急了一些，或许是被人骗了也未可知……”
南知意见有人开了口，也忙道：“对啊，妈妈，那些臭男人每天围着我们，个个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如果不是妈妈耳提面命，谁能抵的住不动一点儿心思……”
这一下，众人纷纷上前求情，叶渐青本就是吓唬她，有人给了台阶，自然就下了，她坐进圈椅里，对梅了了道：“既这样，就收拾东西去二曲吧……”
梅了了怔忡了一会儿，二曲里连洗漱的热水都要自己烧，她心一横站了起来：“妈妈，倘若你把我扔到二曲，怎么跟跟岳公子交待？”
众人惊诧不己，不自觉把目光投向了南知意，原来跟她暗渡陈仓的竟然是岳公子！
南知意先是一愣，随后红着眼看向梅了了：“你撒谎！不可能，岳公子明明只中意我，还说下个月就梳笼我，他怎么会看上上你这样的货色？”
梅了了心虚地调转了视线：“你这样的蠢货，也妄想笼络住侯府公子？他尝到了我的甜头，谁还记得你？”
南知意气得抡起了胳膊，眼看巴掌就要打下去，叶渐青拉住了她。
她转身看向梅了了：“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了了，我同你打个赌，你现在派人去请岳公子，若他肯来，我便分文不要，允你跟他走，若他不肯来……”
她顿了顿看向梅了了。
梅了了咬牙眼睛一亮，挺了挺胸，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若我输了，便自卖去城南窑子！”
叶渐青苦笑着不置可否，叫来了一个小厮：“去开国侯府，就说梅娘子做东请岳七公子一叙。”
小厮领了命正要出去，梅了了喊住了他，着急忙慌解下脖子璎珞上的玉坠：“拿着这个给他，他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厮看了一眼叶渐青，见她微微颔首，才收进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