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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镇，教堂三楼。
陈寻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看装扮，对方是劫掠者。
关窗关门，陈寻返回老渡鸦福森面前，右手用力。
叮！
匕首没入桌子。
“怎么回事？”
声音冰冷，语气森然。
福森看了眼陈寻抚摸着匕首握柄的手，毫不怀疑他敢撒谎后，陈寻杀了他的决心。
明知如此，老谋深算的老渡鸦依旧保持着平静。
“你不是都己经猜出来了吗？”
“就别跟我装了。”
“你要是怀疑我，我现在己经没命了。”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你们居然发展的这么快。”
“眼下，怕是己经有了跟他们硬碰硬的资格了吧？”
陈寻盯着老渡鸦好一阵。
乐了。
“老狐狸。”
拔出匕首，收好。
“镇上没有别的眼睛了吧？”
福森点头：“人家根本就没把咱当盘菜。”
“来一个就够给面子的了。”
陈寻点头：“狗呢？”
福森眼中浮现一抹阴沉：“镇南呢，这会……怕是得咬死三五个人了。”
沼泽镇和野林相对的那边是镇北，抵达教堂区继续向前，才是镇南范围，穿过镇南再往前，才是沼泽镇劫掠者的驻扎区。
陈寻表情不变。
“主人都没了，狗还留着？”
福森开口：“放心吧……”
他瞥了眼不远处的劫掠者尸体：“这畜生死的那会，我的人就去镇南了。”
“今晚……兴趣能吃上一顿狗肉了。”
陈寻说：“那……”
他冲着劫掠者的尸体努了努嘴：“人没了，你怎么交代？”
福森耸肩：“我老渡鸦这辈子也不是白活的，我自有我的法子。”
陈寻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那，说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
福森叹了口气，说了。
“还是低估了劫掠者了。”
“本以为那群没脑子的只顾着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喝酒吃肉玩女人，却不想……早在沼泽镇插了眼睛。”
“通商那天晚上，劫掠者就知道了这边的动静。”
“派人来了一趟。”
福森紧了紧衣服。
“镇上几个条儿正盘儿靓的女人被带走了。”
“这会……”
笑了笑，福森看向天花板，“要么受不了自杀了，要么……”
他摇了摇头，叹息着。
“可惜了。”
“年前刚找到过日子的踏实汉子，这阵子虽说过的差了点，却也不至于活不起，听意思……好像是还有几个刚怀了的。”
“怕是也生不下来了。”
“抢走的时候，几家的汉子哭的那个惨啊。”
“结果呢？”
“有屁用。”
“被生生打死了。”
陈寻面无表情：“尸体呢？”
老渡鸦咧嘴，紧了紧身上的毛皮大衣，看起来不减当日。
“人家可看不上这三两肉，我做主，给剁吧剁吧送外城了。”
“好歹是口肉啊。”
陈寻评价道：“你真不是人。”
老渡鸦乐得更开心了：“我渡鸦啊，能算个什么人？”
陈寻说：“你又是怎么回事？”
老渡鸦嘿嘿一乐：“瞧出来了？”
“上次你过来的时候我就觉着你不对劲。”
他双手摁在桌子上，凑近陈寻的眼睛。
“还是‘低语’吧？”
“什么玩意给你弄的？”
陈寻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开口：“说你自己。”
老渡鸦重新落座：“我还能怎么着？”
“人家不开心了，我去赔礼道歉呗，跪下啊，磕头啊，哭天抹泪啊。”
“诶呦呦，你是没瞧着，老脸都不要了啊。”
“人家免我一死，但活罪难逃呗。”
“许是天见可怜，他们的那个大祭司也是个半吊子，自己都还只是‘低语’呢，自然弄不出啥像样的仪式。”
“我就是受到点肉体污染。”
“扛得住。”
陈寻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我们的来历，你怎么说的?”
福森摊手：“还能怎么说？”
“你们是九月农庄的。”
九月农庄是位于沼泽区外的一个大型农庄，占据了一个拥有完备防御设施的庄园式建筑，据说服务于清风市的一个农场主，农庄里拥有热武器，战斗力远超沼泽镇。
占领沼泽镇的这些劫掠者可惹不起。
陈寻点头：“还算聪明。”
“他们没怀疑？”
老渡鸦一脸鄙弃：“怀疑又如何？他们可不敢去九月农庄确定，当然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跟九月农庄的一个管事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对了。”
他翻出了一张地图，扔给陈寻：“上面有去九月农庄的路线，从你的驻地出发，大概一天能到。”
“路上的危险区有标注。”
陈寻盯着老渡鸦没说话。
对方笑道：“别这么盯着我，之前答应你的，给你介绍可靠的商贸渠道。”
“你们想发展，光靠自己可没戏。”
“还得把商路打开。”
他看了眼自己左手无名指处金光闪闪的戒指，一脸肉疼的摘了下来。
陈寻留意到，老渡鸦那被戒指遮盖的无名指部位，有很深的切痕。
伤口处血肉己经溃烂，被以丝线进行过简单的缝合。
不过因为肉身污染的影响，暂且还没有失去活性。
伤势是近几天留下的。
老渡鸦将戒指一并扔给了陈寻：“九月农庄那些人，一个个精的跟猴一样，猴子你知道吧？”
“灵长类，浑身都是毛。”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模仿了一下猴子。
“他们信不过外人，拿着我的戒指，应该能好沟通一些。”
“当然了，去不去随你。”
“嗯。”
陈寻点了点头。
“木头是劫掠者要的？”
福森点头：“他们似乎有长期驻扎的打算，起码是想着在这里熬过这个冬天……”
说到这里，他眼中浮现了一抹复杂之色。
“说起来，古老者之血的事怎么样了？”
陈寻开口：“近期我会动身，不超过八天。”
“八天啊……”
老渡鸦叹了口气：“行吧。”
“记得多送点木材过来。”
“那群狗娘养的猜到了7号小型沼泽带有可怕的东西，就算缺木头也不敢靠近。”
这一点，和陈寻猜的大差不差。
沼泽区唯一的木材获取点就是野林，此外都是大片的雪原，劫掠者打算熬过这个冬天，无论是盖房子，还是劈成柴火生火，都离不开木头，这群游走在雪原上的狼崽子，也不得不学起了囤积物资。
但问题是野林包括了一个7号小型沼泽带，那里可是藏着一只双特性顶级变异种。
驻扎在沼泽镇的劫掠者可没本事对付那样的东西，更学不会和九月农庄的人通商，所以只能依靠老渡鸦。
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木头，沼泽镇对劫掠者而言就还有利用价值。
收回思绪，陈寻说：“木材每天两趟，至少一天五十根。”
老渡鸦点头。
“行。”
“具体的交易你跟唐虎去谈，我就不掺和了。”
“只一句。”
“尽快把我要的东西搞来。”
老渡鸦死死的盯着陈寻：“是尽快。”
“我不晓得我能撑多久。”
陈寻点头。
“走了。”
“等会。”
起身正要离开，老渡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寻扭头看向对方。
不知道是身材依旧臃肿，还是穿了太多显得，总之他的身材依旧，笨拙的从抽屉的暗格里拿出了他视若珍宝的第三版《旧时密约》。
一脸不舍的看了好几眼后，下定决心一般，推向陈寻。
“你快过‘低语’了，‘神视’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里面记载了一些仪式，好好学学，对你有用。”
陈寻正要开口，老渡鸦说：“知道你是流浪者，看不懂文字。”
“里面夹了一些我画的符号，可以帮你辨认一部分文字。”
“还年轻，认真点，总能学会的。”
“记住了，是借你。”
“要还的。”
陈寻想了想，收起第三版《旧时密约》，“谢了。”
转身，离去。
到楼下，发现身材臃肿的老渡鸦正站在窗边，看着满目疮痍的沼泽镇。
风吹过，毛皮大衣被吹起，其下只有单薄的衣衫——
套在满是疤痕、羸弱不堪、早没了血肉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