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娣叹息道:“姐姐,你千错万错,就错在与王妃相较,这实在是……逾越了……”
贺碧君咬着唇,泪水终于还是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但这泪水之中却不只有伤感难过地苦涩,更有许多不甘不忿的酸涩。
贺碧君叹了口气,脸上泛起一抹绝望无奈之极的苦笑:“哪怕是十数年的情分,在出身与家世面前,终究算不得什么。”
王娣禁不住皱起眉头,张了张嘴,却还是欲言又止。
她分明看得出来慕容觉并不是个多在乎身份与家世的人,倘若他当真在意这些,当初就不会带她这宫女、还让她做侍妾。
侍妾之下,还有通房丫鬟呢……虽说都是奴才,但好歹侍妾也姑且算个身份,通房丫鬟,不光听着不好听,也不过是只被当成玩物罢了。
王娣一时间也有些为难,竟不知该怎么劝她才好了,只好叹着气,抚着她的手臂,与她回房。
这边,阳涟跟在慕容觉身后进了暖阁,他坐在窗边,她也在他身侧坐下。
“王爷,可不好与君儿姐姐置气啊。”阳涟自认也打大胆了一回,主动伸出手,轻轻扶着慕容觉的胸口。
慕容觉有些失望无奈地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君儿姐姐也不过是想为尽快为王爷生个一儿半女,才会如此急切罢了,王爷便饶了君儿姐姐这一回吧,可千万别怪罪她。”
每个女人对待慕容觉的态度都不一样,而慕容觉对待她们的态度也各有区别。
每个女人在他心中如何,他自始至终都有自已的一杆秤。
阳涟不只一次为贺碧君说过话,哪怕是现在眼看着慕容觉在气头上的时候,她眼中明显带着担忧和惧怕,却仍是壮着胆子为贺碧君说了不少好话。
可贺碧君……却是从没为旁人说过任何好话,无论是想出了一年有余的阳涟,还是刚进王府不久的皇甫歆。
坏话倒是没少说……
慕容觉向来不喜欢别人对他嚼舌根、说其他人的坏话,可一直以来,他都念在这十几年的情分上,尽量忍耐着,不与贺碧君计较,更是从未对她表露过怒意或厌恶。
可如今……她竟愈发得寸进尺了。
慕容觉怎会不知道,定是这府上忽然有了王妃,让贺碧君对自已的地位和未来都产生了强烈的焦虑和忧虑,因此也表现得愈发急切。
可慕容觉即便是最初对皇甫歆没什么好感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别人当着他的面说皇甫歆的坏话。
更别提如今他……
慕容觉深深皱着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甚至禁不住想着,是不是该趁着贺碧君年岁还轻,赶紧给她找户好人家。
可她这样的身份,能给她找的“好人家”怕是也不多,更怕愿意接受她的,她反而看不上。
他抬眼看了眼阳涟,甚至也禁不住产生了相同的想法,尽管阳涟从未做错什么。
因此他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可他也知道,如果将府上原本的两位侍妾都打发了,即便皇上不计较、阳家不计较,外界也必定会生出许多不利于皇甫歆的传言。
说她小气善妒、容不得旁人之类的……
几经思量后,慕容觉禁不住又叹了口气,他望着阳涟,还是说道:“如今帝后大婚,王妃又是皇后的妹妹,这种时候,我不便提起给你抬位之事,你且再等等。”
阳涟点点头:“涟儿不急。”
她没说她不在意这个,只说她不急。
这或许可以说明,她即便说话要尽量捡一些好听的来说,却也不会太过分,更不会为了讨好慕容觉而说些违心的话。
慕容觉素来更加欣赏直率坦荡之人,即便有时言语不和,与这样的人发生了冲突,事后只要想明白,通常也不会太生气,更不会计较什么。
正是因为渐渐发觉皇甫歆就是这样的性子,即便偶尔耍些伎俩、使些小手段,也都是几乎一眼就能看透的,每每事后想来,竟觉得她还有些俏皮可爱。
因而,就算经常被她故意冷落、被他戳肺管子,他姑且也都认了。
只是最近……她可是愈发会教他难受了。
这一次,他倒还有些看不懂了,她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他将苏玉给他那月白的香囊取出,又将怀中退红的香囊也取出,一并递给了阳涟:
“你帮我看看,这两个香囊,可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阳涟只是简单看了两眼,便十分肯定地说道:“这两个香囊断然不会出自同一人之手,无论是缝制的手法还是行针的方式,明显不同,断然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慕容觉点点头,将两个香囊都收了起来。
阳涟本想开口问问,可还是给忍住了。
前院里,皇甫歆一回来,便忍不住将今日发生之事悄悄与槐花说了。
槐花可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娘娘,你、你说什么?温、温泉?你、你一个女儿家,和一群男人去温泉做什么呀?”
皇甫歆禁不住手拄着头,重重叹了口气:“哎,当时只想着和他唱反调,就……就说了要去。但我当然清楚,那温泉我是泡不上的。”
槐花也重重叹了口气:“哎呀,娘娘你这又是何必呢……万一王爷要是对你有什么误会可怎么办呀?”
皇甫歆眯起眸子,小声问道:“什么误会?”
槐花一脸愁容,小声说道:“若是王爷误会娘娘性情过于豪放,那、那可怎么办啊?”
皇甫歆立马明白了,槐花这说的是够委婉了,她的本意必定是说怕慕容觉误认为她就是个喜欢与男人们厮混在一起、甚至可以不管不顾到近乎水性杨花、甚至人尽可夫的女人。
皇甫歆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冷哼一声:“呵,他要真那么想还好了呢!我巴不得他赶紧找个强有力的借口赶紧把我给休了!”
槐花一脸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哎呀,娘娘,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呢?”
皇甫歆戳了下槐花的额头:“事关我终身幸福,我能不想么?”
槐花无奈至极地叹了好几口气,还是问道:“娘娘,那你打算怎么办呐?难道……三日之后,你还真要和公子们一起出游不成?”
皇甫歆不假思索道:“都已经说好了,还能爽约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不能言而无信、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