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离开乾心殿后,上官清命人将稷儿的乳娘叫过来。
这位乳娘叫张巧儿,面皮白净,年龄不过二十岁,本是一名农妇,生产完第二个孩子后,因生计所迫,撇下自已的孩子,入宫做了皇子的乳娘。
上官清考虑到两个娃娃共用一位乳娘,若是其中一个孩子生病,难免将病气通过乳娘过给另一个孩子。
遂在告之张巧儿每日清晨去毓秀宫照看八公主一个时辰的事情后,叮嘱道:“天气炎热,每喂养稷儿、八公主之前务必清洗干净双乳,免得残留不洁之物,病从口入,皇子与公主皆年幼,不可马虎。”
“是,皇后娘娘。”张巧儿嘴上答应,心中却腹诽,这些娘娘妃子端的是事多,在她们乡下,婆子媳妇坐在一起喂娃娃,互相换着喂是常有的事,也不见哪个孩子得病。
倒是这些公主皇子,虽养的精细,夭折的不在少数。
张巧儿走后,宝珠对上官清道:“小姐,我估摸那乳娘一准儿偷懒,回头我仔细盯紧她。”
上官清沉思一会儿道:“宝珠,你去安排人再寻一位乳母,一来不知八公主的乳母何时病好,二来稷儿胃口大,本宫怕他吃不饱,多一位乳母有备无患。”
她顿了顿,“不过这件事不要传出去,免得明月公主胡思乱想,想歪可就不妙了。她们三姐妹无依无靠,明月公主年纪轻轻就担起母亲的角色照顾妹妹们,令人动容。”
到了晚间就寝时,萧宁熙问起乳母一事,上官清才知原来明月先去找了皇帝求助。
“明月公主说八公主每日清早起床之后,最需乳娘安抚,我便令张巧儿先去伺候八公主,回头想想稷儿胃口忒大,又安排人再寻一位乳母,若是八公主先前的乳娘病的严重,不妨就留张巧儿在毓秀宫侍候。”
她坐在铜镜前,自已动手编好发辫,移步到龙床前,巧笑倩兮的问:“不知陛下对臣妾的安排是否满意?”
萧宁熙伸出手臂将她搂到怀中,纳闷道:“算算日子,八公主也快两岁,为何还需乳母安抚?”
上官清想起白日明月的话,笑道:“寻常百姓家的两岁儿女大约已经能吃能睡能玩儿,八公主金枝玉叶,”她顿了顿,“到时辰不嘬一口奶汁,抓心挠肺,就好比饮酒成瘾的人,一时半会儿戒不掉。”
“原来如此。”他目光悠悠的落在她的胸前,嗓音低哑,“朕倒也能理解八公主。”
上官清随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顿时脸颊发烫,抬手摸他的脸皮,想看看上面是否贴着人皮面具,“我现在怀疑你也有双生兄弟,白日里是哥哥,晚上是弟弟,一个心怀天下忧国忧民,一个满口胡言乱语不正经。”
他捉住她的手往下带,“弟弟可交到你手上了,爱妃可要好生伺候。”
上官清抽回手,羞恼的趴在大床上,当初未和离实在大错特错!
他俯身压上来,贴在她耳边道:“瘾上来了,需得嘬两口。”
上官清:“……”
这哪是嫁给皇帝,分明是给自已找了个难伺候的孽子。
如一叶扁舟飘在海面,浮浮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翌日一早,张巧儿在宫人指引下从乾心殿走路去毓秀宫,两座宫殿隔着些距离,她到毓秀宫时,背上已起了一层薄汗。
萧明月亲自出来迎接她,“劳烦乳娘来这一趟,宫里已经备好绿豆汤解暑,请乳娘随我来。”
张巧儿受宠若惊,忙欠了欠身子,“多谢公主。”
到了屋里,桌上不仅放着一碗清凉的绿豆汤,甚至还有精致的糕饼,张巧儿从未受过如此款待,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儿的感谢。
她吃完点心,八公主方才睡醒,宫女将八公主抱来时,公主的小脸蛋懵懵的,应该是刚睡醒的缘故,倒也不吵闹。
张巧儿解开衣服,将公主抱在怀里,准备哺育她,谁知小公主只是将小手搭在她胸前,偶尔才会喝一口,一盏茶的功夫,便扭了扭身子下来,不要再吃了。
她心想还是女娃娃乖巧,不像乾心殿中的那位小皇子,饿死鬼托生,吃的两侧空空后,还咬着不放。
每回趁那个叫宝珠的凶丫头不注意,她都会拧皇子的屁股,小儿受了疼,才会松口。
张巧儿收拾好衣裳,正准备离开,见明月公主命人端着一碗不知什么汤品走进来,搁在桌上,和气道:“乳娘辛苦,这碗牛乳燕窝方才炖好,喝了吧,一会儿还要喂养皇子呢。”
张巧儿惊讶的张开嘴,自从入宫当奶娘,日日荤素不缺,但燕窝这等珍品却是从未吃过,当下感激涕零,跪地道:“奴婢谢过公主。”
萧明月亲自将她扶起来,“乳娘不必多礼,快些吃了吧,趁日头还未高升,早点回乾心殿,不然等会儿热起来,晒得人睁不开眼。”
慷慨又贴心,张巧儿不禁眼眶微湿,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对她这么好,尤其对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若是在毓秀宫当奶娘就好了。
张巧儿怀着这样的心思,不知不觉回了乾心殿,一进门就听见小皇子嘹亮的哭声,不用说,小饿死鬼又来了。
她赶快进到屋里,从侍女手中接过皇子,撩开衣服正准备喂他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你还未清洗,就敢喂皇子?”
吓得她手一抖,连忙转身,见宝珠双手叉腰怒瞪着她,身后一名宫女端着脸盆和面巾。
宝珠从张巧儿怀中抱走萧承稷,严厉道:“皇后娘娘千叮万嘱,让你喂奶之前务必清洗干净,你只当耳旁风,是不是这个月的月俸不想要了!”
张巧儿敢怒不敢言,闷闷的用面巾湿了水后擦洗干净,才道:“这下总行了吧。”
“若你下次还敢就范,我就告之皇后娘娘。”宝珠小心翼翼将稷儿放进乳娘怀中。
趁着萧承稷饿的哇哇大哭,张巧儿狠狠拧他屁股,哭哭哭,早日饿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