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萧明月是萧宁澜与其皇后生的第一个孩子,只比萧宁熙小三四岁,出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眉眼与其娘亲如出一辙。
“明月见过皇上。”萧明月恭敬行礼,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胆怯。
这丝胆怯落在萧宁熙眼里,生出长辈的关爱,他心中了然,无父母可依的孩子,即便是公主,也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于是温和了声音道:“明月不必多礼,幼时你还经常随朕与容彻外出游玩,如今仍不必见外,朕还是皇叔。”
萧明月听到“皇叔”两个字,嘴角漾起浅浅的笑容,年幼时,时常跟在这位与自已年龄相仿的皇叔身后去宫外逛灯会、逛集市,后来他征战西北生死难料,她实实在在的伤心了好一阵子。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她从众星捧月的长公主沦落为无父无母的孤儿,而皇叔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
世事难料,林花谢了春红,朝来风雨晚来风。
她定了定神,开口道:“皇叔,明月此番前来打扰,实在是小妹妹八公主明心哭闹的厉害,照顾她的乳娘这两日生了病,无法喂养她,羊乳牛乳米汤也喂不进去,夜夜哭闹,明月斗胆恳求皇叔,可否命稷儿的乳娘每日到毓秀宫安抚明心一会儿,解了这燃眉之急?”
萧明月半低着头,嘴唇动了动,继续道:“求皇叔可怜她失去母亲的悲哀,等明心乳母病好了,定当不会再来叨扰皇叔。”
萧宁熙垂眸,皇后生的三个孩子如今仍在毓秀宫里住着,十六七岁的明月长姐如母,照顾两位妹妹确实不容易,不过稷儿胃口好得很,也不知乳娘是否还有多余的乳汁匀给明心。
“明月,你可去乾心殿询问皇后,清儿与你一般大,她定能体谅你的难处。”
喂养孩子这等事,他一个男人实在不甚了解。
萧明月犹豫片刻,道:“谢皇叔,我这就去问问。”
她转身要走。
萧宁熙突然道:“明月,你已到适婚年纪,如今你父皇母后不在,若是你有意中人,皇叔可替你做主。”
萧明月转回身,脸颊倏然飞红云,害羞道:“明月长年居于宫内,哪见过几个男子,也就与彻哥哥还算熟稔……”
她笑了笑,微微泛着苦意,“但我离开毓秀宫,只怕妹妹们无人照看,婚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彻哥哥?容彻?
萧宁熙嘴角微扬,若是将明月嫁给容彻,那他不就成了容彻的叔叔,太便宜这大侄子了。
“朕自会为你留意,无论如何不能耽误了你的婚事。”
萧明月行礼叩谢后,离开御书房。
她前脚要走,容大侄儿后脚进来,两人在御书房门口擦肩而过,萧明月冲着容彻微微一笑,不胜繁花娇羞。
容彻摸了摸脑袋,有什么好笑的!女人就爱傻笑。
萧宁熙扫了未来侄女婿一眼,低头继续批折子。
容彻凑到书桌前,替换小太监三宝研墨,喜滋滋道:“皇上,最近臣谨遵皇上教诲,日日在家读书,一刻未敢松懈,近来学问大有长进,昨夜作诗一首,臣不才,念给皇上听听。”
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萧宁熙立即道:“住嘴,既然知晓自已不才,就别来祸害朕的耳朵,上次你作的词令朕聋了三天。”
容彻:“......”若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早与他割袍断义。
萧宁熙搁下笔,伸展双臂活动筋骨,思索片刻道:“容二,你也老大不小,俗语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朕将明月嫁于你,你意下如何?”
闻言,容彻呆愣片刻,回过神后,头摇的如同娃娃的拨浪鼓,“不可,不可。”
萧宁熙疑惑道:“为何不可?明月虽然是王皇后所生,但她秉性纯良,知书达礼,不是她母亲那般的狠妇。”
“不瞒你说,”容彻托着下巴,一五一十道,“我有意中人了。”
“哦,谁家小姐?”
容彻垂下手臂,双手互搓,颇有些害羞道:“就是,就是谭小姐。”
萧宁熙见他这副坠入情网的痴汉样,不免好笑道:“谭妙音?”
“嗯,可不就是她!”
萧宁熙为明月可惜,方才她提及容彻,便也能猜到她的心思,无奈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人间姻缘红线难牵。
***
萧明月在乾心殿门口,徘徊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踏进去。
不怪她犹豫,自从宫变后,她与两个妹妹从未离开过毓秀宫,宫里的宫人也仍然如以前般照顾她们,并未因母亲造反而另眼相待。
她从未见过当今皇后,只听说她是上官首辅的女儿,若这位皇后是硬茬子,不如不招惹。
如今既然到了宫门口,恩恩怨怨,总是要会一会这位皇后。
她在殿中的小厅里等了一会儿,只听宫人通传:“皇后娘娘到。”
萧明月转身,与大梁的皇后娘娘四目相对。
差不多的年纪,一个贵为公主,一个贵为皇后,论地位,旗鼓相当,谁也不必向谁行礼。
上官清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柔声道:“明月公主,请上座。宝珠,快泡壶茶,端些点心过来。”
萧明月自出生便是公主,又因为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备受宠爱,现在见上官清对自已招待周到,心中受用,忙道:“多谢娘娘款待。”
两人坐下,寒暄几句后,萧明月直接说明了来意,“还望皇后娘娘看在八公主年纪尚幼的份儿上,可怜可怜她。”
上官清温和道:“稷儿甚是能吃,本宫亲自喂养他两个月后,实在抵不住他的小牛犊胃,便请来乳母,他一顿便可将乳母两侧吃空。”
她想了想,道:“在公主乳母病好之前,每日可令稷儿的奶娘先去喂养八公主,女儿吃的少些,不然稷儿能吃尽所有粮草。”
萧明月没想到皇后这般大度,竟然令乳母先去喂养妹妹,感激道:“皇后娘娘放心,八公主已是快两岁的孩子,可以食饭,乳母更多是安抚,她日日不撮上一口,到了时辰,闹得厉害。”
上官清笑道:“难为你这个当姐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