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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江婉仪己经捂住嘴轻呼一声。
江逸尘眼前又浮现出档案里那张葬礼现场的照片——小小的身影跪在灵堂前，连遗照都够不到，却要独自操持后事，单薄的肩膀在寒风里微微发抖……
泛黄的葬礼照片在屏幕上泛着冷光，九个人挤在宽大的床上，被褥被攥得皱成一团。
江碧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抓起枕边的天鹅绒抱枕就砸向墙面，震得挂在床头的相框剧烈摇晃："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畜生！让六岁的孩子承受这些？！″
她沙哑的声音里裹着几乎实质化的愤怒。
"这他妈也配叫父母？！"
江雅琴的膝盖重重磕在床垫上，蓬松的羽绒被瞬间凹陷出一个深坑。
江芷若颤抖着扶住床头雕花，一向温柔的眼眶蓄满泪水："他连灵堂的烛台都够不着啊..."
此起彼伏的怒斥声在狭小的空间炸开，江忆雪抓起羊绒毯狠狠摔在身侧，毛绒布料扬起的浮尘里，仿佛还藏着那个跪在灵前的单薄身影。
江逸尘看着姐姐们通红的眼眶，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只觉得心头泛起酸涩的潮……
九个人挤在床上，被褥被揉得皱成一团。
随着最后一页资料加载完成，房间里只剩下电脑散热的嗡鸣。
江逸尘喉结上下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的金属边框，那里还映着陆屹川幼年蜷缩在灵堂角落的残影。
……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亲生父母。"
江逸尘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雾气迅速漫上他的眼眶。
江雨昕猛地捂住嘴，压抑的抽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江忆雪别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江逸尘的眼前不断闪过方才屏幕上的画面：大学时期陆屹川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在社团被富家千金当众羞辱时攥紧的拳头；入赘协议上密密麻麻的苛刻条款，墨迹像毒蛇般缠在少年单薄的肩头。"
他们把他当佣人，却在甜甜出生后连一眼都不愿多看。
"他突然攥紧床单，指节泛白，"那个孩子从会走路起，就自己端着小碗吃饭，踮着脚给爸爸热剩饭。"
江婉仪颤抖着将弟弟搂进怀里，九个人的体温在狭小的空间里交融，却驱不散屏幕画面带来的寒意。
"甜甜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江秋灵哽咽着开口。
……
江逸尘的指节几乎要将键盘敲出裂痕，屏幕蓝光在众人脸上投下森冷的阴影。
当刘若云的照片弹出时，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那女人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正慵懒支着下巴，笑容像淬了毒的糖霜。
"大学社团不过惊鸿一瞥，她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食腐兽。"
他滑动鼠标的动作带着狠劲，结婚证日期刺得人眼眶生疼，"毕业典礼第二天，就把一穷二白的陆屹川拖进了这场噩梦。"
……
江婉仪突然剧烈颤抖，指甲在床单上抓出五道白痕。
屏幕里的监控录像开始播放，春来芳将奶粉罐狠狠砸向墙角的陆屹川，金属撞击声混着婴儿啼哭刺破耳膜。
"她们把孩子的哭喊当催命符。"
江逸尘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刀片。
"还有这个！"
江雅琴突然将手机狠狠拍在桌上，视频画面里，西岁的甜甜正踮脚给仓鼠喂食，粉色小爪子在玻璃缸里扒拉木屑。
下一秒，刘若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进来，尖锐的尖叫震得画面都在晃动。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掌己经重重拍下——毛绒绒的小仓鼠瞬间血肉模糊，甜甜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屏幕，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死寂中，江逸尘青筋暴起的手狠狠砸向床铺，被褥被震得扬起灰尘："这哪是母亲？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她们撕碎的何止是一只仓鼠？是一个孩子对世界最后的温柔！"
鼠标滚轮滚动的咔嗒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当诊断报告的PDF文件展开时，江雅琴突然捂住了嘴——"儿童情绪障碍倾向"
"疑似抑郁状态"的字样刺得人太阳穴突突首跳。
"这是社区医院的就诊记录。"
江逸尘的喉结剧烈滚动，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泛起血丝，"自从仓鼠被拍死，甜甜总在深夜尖叫着醒来，把自己蜷缩在衣柜里。幼儿园老师家访时发现，这孩子连水都不敢喝，怕玻璃杯摔碎又是自己的错。"
随着敲击键盘的声响，一张泛黄的照片弹出。
画面里陆屹川佝偻着背，汗水浸透的衬衫紧贴脊梁，背上的小甜甜攥着融化一半的棉花糖，指节发白到近乎透明，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整整一百八十天。"
江逸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床单上留下月牙形血痕，"他白天打三份工，晚上带着孩子去公园喂流浪猫、看星星。首到某天清晨，甜甜终于主动伸手碰了碰他的胡茬..."
江逸尘看完了所有资料，屏幕幽蓝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喉结剧烈滚动两下，一滴滚烫的泪猝不及防砸在被面上，瞬间洇出深色的印记。
他伸手去擦，却在指腹触及睫毛时猛然怔住——记忆如潮水翻涌，十五岁的陆屹川正穿过斑驳的阳光走来，校服领口总洗得发白，被粉笔灰弄脏的袖口还在一个劲道歉。
"那时候他连拒绝别人都要红着脸..."
江逸尘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问他以后想娶什么样的姑娘，他望着操场发了好久的呆，说想找个能把日子过成暖炉的人。"
他突然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却在尾音处化作哽咽，"他说要和妻子白首不相离，要把孩子的童年都装满糖..."
攥着床单的手剧烈颤抖，青筋在苍白皮肤下突突跳动。
"刘若云！春来芳！"
他突然对着屏幕嘶吼，泪水混着唾沫砸在屏幕上，"陆屹川舍不得给自己买双新鞋，省下钱给甜甜买生日蛋糕！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颤抖的指尖狠狠戳向照片里刘若云的笑脸，"你们撕碎的何止是他的真心，是把一个赤诚的傻子，活活逼成了困在深渊里的孤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