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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逸尘只觉掌心一紧，低头便见陆甜甜整个人几乎要贴在他腿侧，小小的身子在剧烈发颤。
女孩仰起的脸上泪痕交错，睫毛上凝结的泪珠在冷白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缀满晨露的蛛网般脆弱。
她死死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指节无意识地抠着他的裤缝，指甲缝里还沾着方才紧张时蹭到的墙灰……
"江逸尘叔叔，我是不是己经死了？"
陆甜甜突然仰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尾音因恐惧而发颤。
她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江秋瑜剧烈起伏的胸膛、江秋蕊凌乱的发丝、江秋彤泛红的耳尖，仿佛被烫到般又迅速转回来，小手揪着他的衣角摇晃，"不然怎么会看见我前几世的模样......"
那双杏眼蒙着层朦胧的水雾，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却又像透过他在看某个虚无的时空，满是孩童对未知的惊惶与困惑，"我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
颤抖的尾音里，新的泪水又顺着泛红的眼角滚落，砸在两人相握的手背上……
江逸尘单膝重重磕在冷硬的瓷砖地面，膝盖传来的钝痛也不及掌心攥着的那只小手灼人。
陆甜甜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发间歪斜的蝴蝶结随着剧烈的抽噎疯狂颤动。
他抬手想要拭去女孩眼角的泪滴，却被她死死揪住衣领，踉跄间鼻尖几乎贴上她泛红的眼眶。
"甜甜，"江逸尘喉间溢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指腹拂过她滚烫的脸颊，试图抹开蜿蜒的泪痕，"你这小脑袋瓜里，怎么净装着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是奶奶说的！"
陆甜甜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喊，惊得走廊里的声控灯滋滋闪烁。
她指甲深深掐进他肩头的布料，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奶奶说人死了以后，就能看见前世的模样，一模一样的脸......"
她猛地扭头指向眼前仍在怔愣的三姐妹，江秋瑜散落的马尾、江秋蕊颤抖的指尖、江秋彤微张的唇瓣，每一个细节都与她如出一辙，"可我明明还活着！却看见了三个长大后的我......"
新的呜咽卡在喉间，她突然将脸埋进他颈窝，滚烫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衫，"我肯定是己经死了，江叔叔你别骗我......"
……
惨白的廊灯下，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三姐妹僵立在原地，目光死死锁在江逸尘怀中剧烈颤抖的小小身影上。
陆甜甜抽噎着吐出的字句支离破碎，那些关于生死轮回的惊惶呓语，混着浓重的哭腔，像深秋的枯叶般轻飘飘地落在众人耳中，既让人揪心，又透着莫名的荒诞……
江秋彤感觉喉咙发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她踉跄着上前，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瓷砖上，尖锐的疼痛却丝毫无法驱散心中的慌乱。
"别怕别怕......"
她蹲下身，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悬了一瞬，才敢轻轻拂过女孩被泪水泡得发红的眼尾，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精美的琉璃制品。
陆甜甜哭花的小脸湿漉漉的，沾着细小的泪珠，睫毛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水珠。
江秋彤用指腹轻轻将它们拭去，又小心翼翼地擦掉她鼻尖亮晶晶的鼻涕。
"来摸摸看。"
她颤抖着牵起那双冰凉的小手，按在自己发烫的脸颊上，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要将女孩的恐惧融化，"你瞧，我们身上都是热乎乎的，还会疼会喘气，怎么会是死人呢？"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也泛起酸涩，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幼时那个怕黑的自己，此刻正蜷缩在她的怀中寻求安慰……
陆甜甜颤抖的指尖轻颤着贴住江秋桐滚烫的脸颊，无意识地来回蹭了蹭，尾音像被抽走魂魄般飘忽："真的有温度......"
然而当她仰起头，猝不及防撞进江秋蕊圆睁的瞳孔与江秋瑜微张的唇瓣时，那双好不容易褪去水雾的杏眼瞬间又蓄满惊惶。
"骗人！你们都是骗人的！"
她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小的身子如筛糠般剧烈抽搐，拼命往江逸尘怀里缩去，沾着泪痕的睫毛扑簌簌颤动，像濒死的蝶在狂风中挣扎，"这世上怎么会有活人能看见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在惨白的廊灯下翻滚，江家八姐妹仿佛被定格的雕塑。
江秋瑜散落的发丝垂落，几乎要扫过陆甜甜不停颤抖的发顶，三姐妹与小女孩连眼尾上挑的弧度、抿唇时若隐若现的梨涡都如出一辙。
江逸尘喉结艰难地滚动，掌心清晰传来怀中剧烈起伏的小身子，望着西张几乎重叠的面容，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这般超越常理的相似，莫说是五岁孩童，便是见惯风雨的他，此刻也不禁在心底泛起惊涛骇浪。
江秋蕊突然蹲下身，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也浑然不觉。
她双手捧住陆甜甜挂满泪痕的小脸，拇指轻轻拭去女孩眼角的泪花，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那双盛满恐惧的杏眼："甜甜，听姐姐说，"
她牵起女孩颤抖的小手，缓缓按在那团肉乎乎的脸颊上，"用力掐一下这里。要是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那就证明你正真真切切地活着；要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她故意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随即绽开灿烂的笑容，声音轻快得像掠过檐角的春燕，"那我立刻把自己的零食柜全送给你！不过我打赌，你肯定会疼得首掉眼泪，毕竟我们的小勇士，生命力可比石头缝里的小草还顽强呢！"
陆甜甜通红的眼眶里还悬着摇摇欲坠的泪珠，沾着泪花的睫毛微微颤动，宛如受惊的蝶翼。
在江秋蕊温柔又鼓励的目光注视下，她咬着下唇，伸出仍在轻颤的小手，缓缓朝着自己的脸颊探去。
指尖触到柔软肌肤的瞬间，她屏住呼吸，轻轻一捏，随即像被蛰了般猛地缩回手，眼尾瞬间又泛起水光。
……
她赶忙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痛！好痛啊！"
一边不住地揉着发红的脸颊，委屈又欣喜的情绪在稚嫩的声音里交织。
下一秒，她破涕为笑，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在惨白的廊灯下泛着细碎的光，原本阴霾笼罩的小脸终于如拨云见日般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历经风雨后重新舒展花瓣的小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