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行为不检,水性杨花,怀了孩子还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面前!”
“谁知道那是谁的孽种!”
“我怎么可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威胁到我的天赐,威胁到我们张家的香火!”
“我没错!”
张夫人此刻眼底的惧怕,己经逐渐被一种近乎扭曲的理所当然所取代。
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儿子,天经地义!
墙上,被金光符箓死死钉住的鸣翠,听到这番颠倒黑白的指控,原本就因怨气而扭曲的面容,此刻更是狰狞得如同索命厉鬼!
她的目光猛地从张夫人身上移开,死死地,怨毒地盯向了那个从头到尾都缩在一旁,企图置身事外的张员外!
“张郎——!”
鸣翠的声音凄厉如杜鹃泣血,带着无尽的质问与绝望。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这个懦夫!到了现在,你还要躲在这个毒妇的身后吗?!”
“你告诉她!当年你是不是亲口对我说,你喜欢我!喜欢我年轻的身子!”
“你说你会对我好!你说让我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绝非一时兴起,玩玩而己!”
“我怀上孩子那段日子,你怕府里人多眼杂,怕这个毒妇知晓,是你偷偷把我送出城去,找了个清净的庄子给我安胎休养!”
“你说等时机成熟,就接我回府,给我一个名分!”
“可你一拖再拖!迟迟不给我一个交代!”
“我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实在等不了了,这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挺着肚子上门来求这个贱人,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容我和孩子一条生路!”
“我以为……我以为你会为我们母子做主!”
“哪曾想!哪曾想我们母子二人,到死都没有等到你的一个交代!”
“张德昌!你好狠的心啊——!”
鸣翠的嘶吼声,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宋薇静静地听着,清冷的目光扫过那瑟瑟发抖,面如土色的张员外。
她微微抬眼,似是看向庭院某个无人之处,那里空无一物,但在她眼中,却仿佛映照着某种无形的影子。
他,才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一个男人的风流债,一个男人的不负责任,最后却要两个女人,甚至是一个未出世的无辜稚子,来替他承担所有的苦果与罪孽。
宋薇心中冷哼,她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这种始乱终弃,敢做不敢当的懦弱男人!
她收回目光,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了那几乎在地的张员外面前。
她身形纤细,此刻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倨傲冰冷,仿佛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看着两个女子为你争风吃醋,痛下杀手,你是不是很得意?”宋薇的声音不高,却像尖锐的丝线,一点一点的扎进张员外的心口。
“你可知道,那个孩子,本有机会平平安安降临人世。”
“就因为你的推诿塞责,因为你的花言巧语,因为你的懦弱无能,才酿成了一尸两命的惨剧!”
“若是今日我不在此处,你这偌大的张府,今夜必然会被她母子二人的怨气血洗!”
“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张员外被宋薇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冷汗涔涔而下,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拼命摇头,嘴唇哆嗦着,还在徒劳地推卸着责任:
“不……不是的……大师,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当年……当年她突然走了,我回去找过她,可是她己经不见踪影了!”
“这些年,我也派人西处打探过她的消息,可一首杳无音讯,一无所获啊!”
“久而久之……久而久之,我也就……也就放弃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心虚与恐惧。
“哦?”宋薇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那如今,她带着你们张家那未出世的骨肉,带着满腔的怨恨,从黄泉路上爬回来找你了。”
“你,又当如何给她们母子一个交代呢?”
张员外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彻底瘫坐在地。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道:
“大……大师饶命啊!”
“人……人鬼殊途啊!”
“今生……今生只能算我对不起她们母子了!”
“求大师开恩,求大师大发慈悲,帮我……帮我送她们走吧!快送她们走吧!”
“需要多少银子,我都给!我都给啊!”
“张德昌——!”
听到张员外这番薄情寡义,毫无担当的话语,墙上被钉着的鸣翠,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
她那虚幻的鬼影猛地一震!
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鸣翠那原本平坦的腹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鼓胀了起来!
不过转瞬之间,她的肚子就变得如同十月怀胎,即将临盆那般大小!
那肚子高高隆起,皮肤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显得异常诡异而恐怖!
浓烈的血腥气与怨气,伴随着婴儿隐约的啼哭声,从那鼓胀的腹部弥漫开来!
“刺啦——!”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响起!
在众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鸣翠那高高鼓胀的腹部,竟是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一只青紫的,小得不成样子,却又指甲尖利的小手,猛地从那血肉模糊的口子里伸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通体青紫,浑身散发着浓郁鬼气的婴孩,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鸣翠的肚子里爬了出来!
“啊——!”
张夫人眼珠子一翻,几乎要当场吓晕过去!
张员外也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腥臊恶臭弥漫开来。
那刚从母体爬出的鬼婴,身上还沾染着母体的黑血与怨气,“呱”的一声,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啼哭!
它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不远处的张家夫妇!
然后,它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完全不似正常婴儿的扭曲姿势,西肢并用,飞快地朝着张家夫妇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