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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贾东旭就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从床上爬了起来。
棒梗昨晚闹了一夜，他几乎没合眼，眼窝深陷，脸色蜡黄。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厂里，拼命干活，多挣工分。
一家五口人，全指着他一个人，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这份沉甸甸的压力，让他连喘口气都觉得奢侈。
另一头，江寒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走进铁道部的锅炉房。
热浪扑面而来，其他的司炉工己经开始挥舞铁锹，哐当哐当地往炉膛里猛铲煤。
江寒却不急。
他绕着巨大的锅炉走了一圈，把耳朵贴在冰冷的炉壁上，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
【机械亲和】的天赋，让他能捕捉到机器最细微的呻吟。
三号炉，进气阀门有极轻微的异响，频率不对。
轧钢厂，锻压车间。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贾东旭的脑子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他一瞬间的恍神，操作慢了半拍。
一块烧得通红的钢坯在滚轴上差点滑脱，溅起一片刺眼的火星。
“贾东旭！你他妈眼睛瞎了吗！”
车间主任的咆哮声穿透了噪音，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啊？这一炉钢要是废了，你赔得起吗！”
贾东旭浑身一哆嗦，猛地清醒过来。
他连忙低下头，哈着腰，连声道歉。
“主任，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周围工友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幸灾乐祸，像一根根针扎在他背上。
锅炉房内，江寒找到了最省力的加煤节奏。
他算准了锅炉燃烧的效率曲线，每一铲煤都送在最合适的时间，以最刁钻的角度。
锅炉的气压表指针，稳稳地停在最佳值上，纹丝不动。
干完手头的活，他就坐到角落里，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王总工借给他的《蒸汽机原理与维修》，悠闲地翻看起来。
在别人看来，这小子又在“躺平”偷懒。
可没人知道，书上的每一个零件图，每一个公式，都在他脑中活了过来。
贾东旭为了挽回刚才的错误，开始拼命加快操作速度。
他想证明自己，想让主任看到他的努力。
越急，越容易出错。
他夹着一块刚成型的钢坯从锻压机里取出，汗水流进眼睛，刺得他一阵模糊。
火钳一滑。
滚烫的钢坯擦着他的脚面重重砸在地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飞溅的钢花，像一群嗜血的虫子，扑在他的小臂上，烫出了一串触目惊心的燎泡。
钻心的疼，让他几乎晕厥。
锅炉房的老师傅王海，背着手溜达过来检查工作。
他挨个锅炉看过去，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走到江寒负责的三号炉前，他停下了脚步。
气压最稳。
炉膛里的煤燃烧得最充分，炉底的煤渣最少。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煤堆记录，江寒消耗的煤炭，比旁边那个满头大汗的工友，足足少了近一成。
王海拍了拍江寒的肩膀，对着周围几个正在歇气的司炉工开了口。
“都学着点！小江这活儿干得地道！”
“干活不能光用蛮力，得用脑子！这才叫巧劲儿！”
几个工友面面相觑，再看江寒时，表情复杂。
这小子，懒人有懒福啊。
秦淮茹算准了时间，提着饭盒来到轧钢厂。
她没在车间门口等到丈夫，一打听，心就沉了下去。
厂医务室里，一股浓烈的烫伤膏味道。
贾东旭咬着牙，任由医生用镊子夹着棉球，清理他手臂上的燎泡，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
秦淮茹看着他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口，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走出医务室，心里堵得像塞了一团棉花。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江寒。
江寒正从不远处的铁道部大门走出来，衣服干净整洁，扣子扣得一丝不苟，
步履从容，和周围灰头土脸的工人们格格不入。
秦淮茹的脚步顿住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哭闹，也没有上前去拉扯纠缠。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主动迎了上去。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婉和关切。
“江寒。”
江寒停下脚步，看着她。
“听说你也跟火打交道，可得千万当心啊。”
秦淮茹的眼睛里蓄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是随时都会落下来。
“我们家东旭，就是太实诚了，不知道惜力，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话，像是一把裹着棉花的刀子，温温柔柔地就往你心窝子里戳。
表面是关心，骨子里却是在说：
你看，我男人为了家拼死拼活，你却这么清闲，你好意思吗？
傻柱正巧也来看贾东旭，一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妈的！肯定是那个孙子主任故意刁难你！”
他把袖子一撸，转身就要冲向车间。
“我找他算账去！”
“你给我站住！”
贾东旭一把死死拉住他，脸涨得通红。
“你干什么！嫌我还不够丢人吗！”
傻柱愣住了。“东旭哥，我这是替你出气！”
“我用不着！”
贾东旭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赶紧给我滚！”
他怕，他怕傻柱这一闹，自己连这份工作都保不住了。
傻柱一腔热血，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他看着贾东旭那既痛苦又倔强的脸，憋屈地一跺脚，转身走了。
【叮！】
江寒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清脆响起。
【检测到宿主与参照对象（贾东旭）在工作状态、身体状况、社会评价上形成碾压式对比。】
【参照对象：疲惫不堪、操作失误、当众受辱、工伤事故、身心俱疲。】
【宿主：轻松高效、预判故障、领导表扬、身心愉悦、技术提升。】
【对比获胜！】
【奖励发放：“专家级锅炉维保技术”。
宿主可凭听声辨位，精准判断锅炉任何潜在故障。】
【奖励发放：“特殊燃煤”一袋（己存放于储物空间，燃烧值更高，烟尘更少）。】
江寒面对着秦淮茹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脸上那股懒洋洋的劲儿没变。
他只是淡然一笑。
“多谢淮茹嫂子提醒。”
他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不过，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靠力气吃饭。有的人，靠脑子吃饭。”
江寒的视线轻轻扫过她，那句话说得云淡风轻。
“我这人比较懒，没办法，只能多动动脑子了。”
他不再多言，转身，迈开步子，从容离去。
留下秦淮茹一个人，僵在原地。
她脸上的温婉关切，寸寸碎裂，脸色变幻不定。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难对付一百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