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妖狼没料到这个渺小人类敢主动撞向自己獠牙,动作瞬间凝滞了刹那。就在它巨口要咬中禹星河肩膀的瞬间,他布满星纹的左臂动了。
这一次不是攻击,而是格挡。
他猛地抬起滚烫的左臂,用覆盖青黑色纹路的小臂外侧,狠狠撞向妖狼下颚。
“铛!”
一声沉闷的响,像敲在朽木上。
预想中臂骨断裂的剧痛没传来,反而是硬邦邦的撞击感。
妖狼下颚的咬合力被这记格挡撞偏了,獠牙擦着他肩膀划过,撕裂粗布衣衫,带出几道血痕,却没造成致命伤。
可巨大的冲击力让禹星河踉跄着向后跌去,后背完全暴露在右侧扑来的妖狼嘴下。
那头妖狼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腥臭的涎水都滴到了他后颈。
冰冷的死亡感瞬间攥紧了心脏。
恰在此时,禹星河体内那颗强行吞噬后尚未炼化的独眼枭狼妖核,似是被濒死绝境与左臂星纹的疯狂抽取所激发,骤然爆发出更为狂暴且原始的力量。
这股力量蛮横地冲垮了他体内紊乱的能量流,如决堤洪峰般轰然灌注全身。
“呃啊——!”
他发出不像人的嘶吼,身体在跌倒时,用超越极限的柔韧和速度,强行拧腰旋身。
妹妹留下的木簪被他攥在手心,粗糙的木柄嵌进掌心,尖锐的簪尖在血月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他借着旋身的力量,把全身重量和妖核爆发的最后力量,全灌注到这支脆弱的木簪上。“嗤”
一声轻响,像撕裂薄帛。
时间仿佛停了。
右侧扑来的妖狼保持着噬咬的姿势,幽绿的狼眼里,嗜血的狂喜一下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死寂。
它喉咙正中,那支粗糙得甚至有些歪斜的木簪骤然发力,狠狠贯穿了皮毛覆盖下最脆弱的气管软骨。
滚烫的狼血顺着木簪的纹路瞬间渗出,如小溪般汩汩滴落在禹星河沾满污血与尘土的脸上。
下一刻,妖狼庞大的身躯轰然砸向地面,西肢仍在无意识地抽搐,喉咙里不断发出漏气般的“嗬嗬”声,那双幽绿的狼眼光芒也随之迅速黯淡下去。
禹星河也重重摔倒在地,剧烈喘息像破旧的风箱,每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浓烈的血腥味。
他趴在冰冷的地上,左臂的星纹还在灼烫,但那股侵蚀的阴冷污染好像被妖核的力量暂时压制了。
体内狂暴的能量在杀了两头妖狼后,像退潮一样慢慢平息,虽然经脉里还隐隐作痛,却没了撕裂般的狂暴感。
他挣扎着抬起头,左眼传来阵阵灼痛,视野模糊得如同蒙着一层血色玻璃,只能勉强辨清近处狼尸的轮廓。
右眼的视线落向右手掌心时,只见那支粗糙的木簪大半截还插在妖狼喉咙里,仅露出一小段雕花的尾部,而掌心早己被木柄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与刺破的伤口。
木簪上沾染着妖狼粘稠的黑血和他自己温热的鲜血,两种颜色混杂在一起,早己分不清彼此。
他浑身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点点将木簪从渐渐冰冷的狼喉里出。
簪尖还沾着狼的碎肉和黑血,摸上去冰冷又滑腻。
自从吞噬了妖核,星纹之力初步调和,他的血肉筋骨虽被狂暴能量冲刷得千疮百孔,却在毁灭中铸就了更坚韧的根基。如今炼气一重的境界,总算根基初稳!只是星骸污染虽被暂时压制住,却让他左眼的视觉永久模糊了。
“咳…咳咳……”禹星河剧烈咳嗽,咳出带黑丝的污血。
他艰难撑起身体,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喘息了好久才攒下点力气。
他不敢停留,这里的血腥味太浓,很快会引来更多东西。
他挣扎着爬向那头最大的独眼枭狼尸体,再次把左臂探进撕裂的腹腔。
这次不是为了妖核,是为了生存的食物。他摸索着,撕扯下几块没被星骸结晶污染太严重、肉质还算“干净”的狼腿肉。
浓烈的血腥和内脏腥臭让他差点吐出来,但他强压下胃里的翻涌,把血淋淋的生肉塞进怀里仅剩的衣襟内衬里。
活下去,找到薇薇,需要食物。
做完这些,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感觉身体像灌了铅。
他最后瞥了眼这片血腥的杀戮场,三头狼尸横七竖八倒在血泊里,血月的光给整个场景染上一层诡异的暗红。
沾满血污的木簪被他攥得更紧,指节都有些发白,当他的目光扫过之前发现妹妹外衣碎片和药粉印记的岩石缝隙时,整个人猛地顿住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冰蓝色的药王谷印记旁边,碎石缝隙里散落着几点极细微的淡黄色粉末,几乎和苔藓融为一体。
要不是他刚经历生死搏杀,感知被压榨后变得异常敏锐,根本发现不了!
这粉末和之前印记边缘的冰蓝药粉完全不同!带着极微弱、却让他左臂星纹本能排斥的草木腥气。
他蹲下身,强忍着眩晕和左眼灼痛,用手指小心捻起一点粉末。粉末很细,带着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这不是药王谷的东西,或者说不全是!
狼灾、药王谷掳人、还有这陌生的粉末……
一个冰冷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上心头:这场血月下的灾难,水比他想的更深!掳走薇薇的黑手,或许不只有药王谷一方!
他死死攥紧那点粉末,和木簪一起藏进怀里贴近心脏的地方。
随后他不再回头,拖着剧痛的身躯辨认方向。那正是父亲临终前嘶吼着指引的方向,通往陨星矿坑的路径。
浓重的灰紫色毒瘴如择人而噬的巨口,将少年踉跄却决绝的身影彻底吞没。
唯有左臂上明灭不定的青黑星纹,在浓雾深处如同一簇不肯熄灭的复仇幽火,于黑暗中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