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金銮殿上,钟鸣九响。
帝王端坐御座之上,面沉如水,龙袍之下,指节绷紧,金玉扶手几乎被握出痕迹。
“昨夜东厂血案,褚彦忠旧事重提,羽林冤案再现。诸卿——谁能为朕解释?”
满朝文武跪于殿下,无人敢出声。
半晌,内阁大学士蒋义忠缓缓出列,拱手道:“陛下,此事恐涉旧案机密,须细查慎断,臣以为,不宜轻信残言,动摇朝纲。”
皇帝冷哼一声:“不宜轻信?那昨夜东厂死者三十六人,是风吹死的?”
蒋义忠垂首,额头微汗:“此乃刺客夜闯之祸,与旧案……未必有关。”
“未必?”皇帝目光骤冷,拂袖而起,“楚王可知此事?”
站于殿右的楚王面色不改,平静回道:“臣弟昨夜听闻东厂有乱,己遣人查探,然事发突然,刺客何来,尚无所据。”
皇帝盯他半晌,眼神如刃,忽而一声冷笑:“那就查,朕便要看看,是谁敢在朕眼皮底下动刀子!”
“林竹风。”
“臣在!”殿门外,一身银甲的林竹风踏步而入,目光坚定。
“你率兵围剿刺客,护押要犯,虽无旨意,然有功勋。朕命你为钦差,首查肃风旧案,自今日起,三司问案,厂卫听令,不得阻挠。”
群臣哗然。
楚王面色一僵,拱手道:“陛下,林将军年少资浅,若任钦差,恐难服众。”
皇帝目光一寒:“朕让他查案,不是服众,是服朕。”
“钦此。”
林竹风抱拳,目光掠过楚王,毫不退让。
……
御前退朝后,沈清婉站在御花园回廊中,望着林竹风自阶而下的身影,缓缓吐出一口气。
太子在旁低声道:“此举险极,父皇己是震怒之极,林竹风若查得太深,恐楚王……”
“陛下既授他钦差,楚王便不得明动。”
“可暗中呢?”
沈清婉回首望着他,眸色清澈而坚定:“我们早己无退路。”
“羽林案,不仅关乎他父亲冤死,更关乎天下忠臣之命——若此案不雪,天下皆可寒心。”
“太子殿下,你若欲得天下,今日便是你应决之时。”
太子垂目半晌,忽然一笑:“既如此,本宫便以东宫名义,调‘禁阁文录’,助他查案。”
沈清婉点头,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
夜,楚王府。
密室之中,香炉袅袅,墙上挂着当年肃风卫密图,赫然可见“羽林左镇”、“东厂后门”、“天牢北锁”三处暗记。
楚王望着地图冷笑:“终于动手了。”
他身后,一名紫衣男子低声道:“林竹风受命为钦差,己入东厂查卷,褚彦忠未死,恐为后患。”
“我早料到他们要借羽林翻案。”楚王缓缓转身,眼中泛起冷光,“你去召‘夜行营’,今夜动手——不必再顾忌。”
紫衣男子拱手而退,转身隐入黑暗。
楚王负手而立,望着墙上密图,沉声道:“林竹风,你若敢破我局,那便休怪我斩你青梅满地。”
……
与此同时,天牢密室之中。
褚彦忠披着灰衣,正将一卷旧帛慢慢递给林竹风。
“这是十年前肃风卫留下的暗卷,当年你父搜到密令之时,曾命我藏于此。你父说,若一日东厂逼命,可凭此图还真相于天下。”
林竹风接过密帛,双手微颤。
帛上字迹龙飞凤舞,落款赫然为——林庭山。
沈清婉走近,看了一眼,轻声道:“这是当年羽林各镇调令,用以佐证三大厂卫联手构陷。”
林竹风缓缓抬头,眼神如炬:“有了它,我们便可击碎东厂旧局。”
沈清婉却皱眉道:“此物一出,楚王定会不惜代价灭口,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林竹风点头:“我欲设局,于三日后‘封笔文会’,将此图公诸于众。”
沈清婉面色一变:“你要借文会施策?”
“对。”林竹风沉声道,“我要让天下士子先知真相,借笔锋击权柄,叫朝堂再无遮掩之地!”
她凝视他许久,忽而一笑:“既如此,便由我为你写那开卷第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