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当得起,不是你说了算。”赵先生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看着酒液挂杯,“丰乐楼吃了大亏,丢了面子。高衙内面上不动,暗地里…漕帮刘三,黑虎帮残余,甚至禁军里某些不得志的丘八,可都得了些好处,眼睛都盯着你这甜水巷呢。”他抿了一小口酒,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显然这“菊花烧”的口感超出了他的预期。“昨夜若非樊楼的人暗中盯着,你以为单凭街坊们的扁担,真能挡住那些淬了毒的弩箭?”
李云枫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昨夜袭击,竟有弩箭?樊楼暗中保护?这汴梁的水,深得超乎想象!他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原来是樊楼与先生暗中回护,救命之恩,李云枫没齿难忘!”
“恩情谈不上,互利罢了。”赵先生放下酒杯,声音依旧平淡,“樊楼需要你的酒压过丰乐楼,也需要你活着酿酒。但李掌柜,靠人庇护,终非长久之计。甜水巷…护不住你多久。风浪,要来了。”
“先生的意思是…”
“粮。”赵先生吐出一个字,“‘菊花烧’要用新粮,汴河漕运是命脉。刘三只是个马前卒,他背后的人,胃口更大。还有…”他目光投向院外漆黑的巷子,“李老掌柜让我带句话:重阳将近,宫中贵人喜尝新菊。你这‘菊花烧’,是个新鲜玩意儿。”
宫中贵人?!李云枫和张子翔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这小小的“菊花烧”,竟然首接捅到了皇宫大内?
“李老掌柜的意思是?”李云枫试探着问。
“重阳宫宴,樊楼献酒。”赵先生言简意赅,“‘菊花烧’若能在宴前献入宫中,得贵人一句夸赞…樊楼的招牌会更亮,你这醉仙居,也能多一道护身符。但此酒,必须独一无二,品质绝佳,更要…干净。”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重。
李云枫瞬间明白了。这是机遇,更是考验!献酒入宫,天大的荣耀和护身符!但风险也极高,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而且“干净”二字,含义深远——既是酒质纯净,也是身世清白,更要确保献酒过程中不被动手脚!
“樊楼愿全力相助,提供所需一切。”赵先生补充道,“但最终能否成行,还要看李掌柜的手艺和…运气。”
李云枫心念电转,【系统】疯狂推演着利弊得失,最终化作一股破釜沉舟的锐气:“承蒙李老掌柜和先生看得起!醉仙居必当竭尽全力,酿出最好的‘菊花烧’!不负所托!”
“好!”赵先生眼中终于露出一丝赞许,“三日后,我会派人送来特制的贡酒瓷瓶和所需新粮。李掌柜静候佳音便是。” 他不再多言,起身告辞,身影很快融入甜水巷的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内的街坊们虽听不清具体内容,但看李云枫那凝重又带着兴奋的神情,也知道是大事。赵铁匠忍不住问:“李掌柜,没事吧?”
李云枫定了定神,脸上重新浮起笑容:“没事!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来,大伙儿继续!这‘菊花烧’,管够!” 他举起酒杯,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下。
市井生计与英雄落难
赵先生带来的消息,让醉仙居的三人既振奋又压力倍增。接下来的日子,作坊里气氛空前紧张。陈天行几乎住在了蒸馏炉旁,对“菊花烧”的每一个环节精益求精,反复调整菊花浸渍时间、蒸馏火候,连花瓣的采摘时辰都要张子翔盯着日头算。孙大孙二更是被要求净手焚香(夸张了,但洗手是必须的)才能靠近核心区域。
李云枫则负责总控和“外交”。他亲自去大相国寺挑选品相最好的金丝皇菊(贵了不少),又通过赵铁匠的关系,找到一家信誉极好的陶窑,定制了一批厚壁小陶瓮,用来短期陈化新酒,提升口感圆润度。
这日,李云枫和张子翔从陶窑回来,路过州桥瓦市。瓦市内热闹非凡,说书的、唱曲的、卖大力丸的、打把势卖艺的,人声鼎沸。两人正走着,忽听前面一阵喧哗。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洗得发白旧军袄的汉子,正在一个简陋的兵器摊前,拿着一把朴刀反复掂量。那汉子面皮微紫,腮边一部络腮胡须,双目如寒星,顾盼间自有股凛然之气。只是眉宇间郁结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愁苦和愤懑。
“老板,这刀…多少贯?”汉子声音低沉,带着压抑。
兵器摊老板是个精瘦汉子,眼珠一转:“客官好眼力!这可是正经的镔铁宝刀!削铁如泥!看您也是行家,诚心要,算您十贯钱!”
“十贯?!”汉子眉头紧锁,握着刀柄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太贵了…能否…便宜些?”
“便宜?”老板嗤笑一声,“客官,这可是保命的家伙什!十贯还贵?您去打听打听,正经的军器坊,没二十贯下不来!” 他故意大声嚷嚷,引来周围人侧目。
那汉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囊中羞涩,却又对那刀极为不舍。他沉默片刻,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旧钱袋,倒出里面仅有的几块碎银和几十文铜钱,声音艰涩:“我…我只有这些…老板,你看…”
“就这点?”老板瞥了一眼,满脸不屑,“打发叫花子呢?买不起就别耽误我做生意!拿开拿开!” 说着就要去夺刀。
“且慢!” 李云枫心中一动,【系统】瞬间扫描:
【目标人物:林冲(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状态:落魄,压抑愤怒,极度渴望武器。关联事件:高衙内觊觎其妻,设计陷害(白虎堂事件后)。威胁等级:高(个人武力),但当前无恶意。】
水浒传人物!豹子头林冲!竟落魄至此!
李云枫上前一步,对那兵器摊老板拱了拱手:“这位老板,和气生财。这位教头大人看上的刀,我替他付了。” 他首接数出十贯足钱(沉甸甸的一串),递给目瞪口呆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