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那家包子铺。”李云枫拍板,“相对干净,能坐,顺便听听风声。”他指了指码头边一个挂着“王记包子”布招、门口摆着几张油腻桌凳的铺子。
三人走过去,找了个靠里、能观察门口又相对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下。陈天行迫不及待地喊:“老板!先来三笼肉包子!三碗小米粥!快点!”
“好嘞!三笼肉包,三碗粥!稍等!”跑堂的是个半大小子,声音清脆,麻利地应着。
热腾腾的包子和黄澄澄的小米粥很快端上来。包子皮不算很白,但散发着麦香,咬一口,肉馅虽然不算多,但油润咸香。小米粥熬得浓稠,带着谷物特有的清甜。三人顾不上烫,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一笼包子。
“呼…活过来了!”陈天行满足地拍着肚子,又抓起第二个包子。
张子翔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万物通晓】将周围嘈杂的谈话声过滤、提取关键信息:
【邻桌两个船老大:“…听说没?青溪镇那边出大事了!丰乐楼的人栽了!五个好手,被一家开酒坊的给废了!头儿胳膊都让人砍了!”】
【“真的假的?丰乐楼背后可是高太尉!谁敢动他们的人?”】
【“千真万确!逃回来的那个术士,脸都绿了!那酒坊的掌柜,听说有三个,凶得很!用的都是闻所未闻的妖法!火光一闪,人马俱惊!”】
【“…这下捅马蜂窝了!高衙内能善罢甘休?那家酒坊怕是要被连根拔起…”】
李云枫也听到了,不动声色地喝着粥,眼神微凝。消息传得真快!而且明显被添油加醋了,“妖法”都出来了。他注意到,当提到“高衙内”时,周围几桌人的声音都下意识压低了几分,脸上带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高俅父子的淫威,可见一斑。
这时,跑堂的小子过来添粥,李云枫放下碗,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点书卷气的笑容,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系统精确计算过的小费):“小二哥,打听个事儿。我们兄弟三人想往汴梁去,做点小买卖。听说最近路上不太平?可有方便稳妥的船或者车队?”
跑堂小子看到铜钱,眼睛一亮,手脚麻利地收了,态度更热情了:“客官要去汴梁?那可巧了!今儿下午就有一趟去汴梁的漕船队,捎带客人和散货,价钱公道!领头的船老大姓赵,外号‘赵大膀子’,就在那边最大的漕船上!”他指了指码头停泊的一艘中型漕船,“人挺仗义,就是规矩严点,不许带太多惹眼的东西,更不许带来历不明的人。”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角落里被草席盖着的独轮车轮廓。
“多谢小二哥指点!”李云枫道谢,又貌似随意地问,“对了,汴梁城里,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儿?或者…不太平的事儿?我们小本生意,就怕惹上麻烦。”
跑堂小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客官,您这话问着了!要说不太平,最近最大的事儿就是高衙内了!”他声音更低了,“听说高太尉给这位干儿子在樊楼对面盘下了一栋三层的大铺面!扬言要开一家比樊楼还气派的‘丰乐总号’!正西处搜罗新奇玩意儿和厉害厨子呢!好些有点名气的铺子都收到了帖子,要么入伙,要么…嘿嘿。”他没说下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最近城里风声紧,尤其是生面孔,查得严着呢!几位客官进城,可得当心。”
高衙内在樊楼对面开酒楼!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打擂台去的!李云枫心中了然,这信息太关键了。他再次道谢,跑堂小子心满意足地忙活去了。
“听见没?”张子翔凑过来,小声道,“高世德那孙子就在樊楼对面!这是摆明了要跟我们…哦不,跟樊楼打擂台!咱们这‘烧刀子’,怕是他‘搜罗新奇玩意儿’的头号目标!”
“正好!”陈天行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省得咱们去找他了!到了汴梁,首接去会会这位衙内!”
“别莽撞。”李云枫沉声道,“汴梁不是青溪镇。高俅根基深厚,爪牙众多。我们得先站稳脚跟,摸清形势。那个赵大膀子的漕船,是个机会。子翔,你去谈,务必拿下三个位置。老陈,处理一下‘沙包强’和那葫芦,不能带上船。”
“沙包强”好处理,陈天行找了渡口一个专治跌打损伤的江湖郎中,给了点钱,连人带他那条废了的胳膊一起“寄存”了,只说是路上遇到的伤患。至于那黑皮葫芦,三人找了个无人的河湾。陈天行按【百工图谱】里“秽物破邪”的土法,忍着恶心,用混合了黑狗血(渡口屠户那里买的)、公鸡粪(早市买的)、以及陈天行自己咬破指尖挤出的几滴蕴含蛮横气血的阳刚之血,调成一碗散发着恐怖气味的“破煞汤”,小心翼翼淋在葫芦上。
嗤——!
葫芦表面瞬间腾起一股带着腥臭的黑烟!里面的东西似乎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张子翔的【万物通晓】清晰“听”到无数细碎怨毒的“虫音”瞬间变得混乱、衰弱,最终沉寂下去。陈天行趁机用那把符文砍刀,狠狠一刀将葫芦劈成两半!里面滚出几颗干瘪发黑的虫卵和一团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油脂。
“搞定!”陈天行一脚把残骸连同那碗恶心的“汤”一起踹进滚滚汴河。
张子翔那边也谈妥了。他充分发挥语言天赋和一点“话术”技巧,用“仰慕汴梁繁华的乡下小商人”身份,加上一点“辛苦钱”,成功说服了面相粗豪、眼神精明的赵大膀子,同意他们三人带着“一点家传的酿酒工具”(指蒸馏核心部件)和“几坛自家酿的土酒”(烧刀子原浆)搭顺风船。至于独轮车?陈天行忍痛拆了,只留下最重要的部件用油布包好,混在货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