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燕和于彬第一次相约的见面地点是电影院门口,时间是晚上七点。两人到达后,介绍人廖阿姨把两张电影票塞给于彬就溜了。
于彬说:“电影院太吵,没法说话,我们走走好吗?”
任燕指指电影票,没有说话。
于彬大步流星地走到电影院售票口,看到一个男青年正准备买票,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他说:“我们有事不看了,票送给你们。”
那个男青年说要给他钱时,于彬己经如旋风般离开了。
任燕怕自己身上有消毒水的气味,下班后特意洗了头洗了澡,齐腰的长发还没有干透,所以,她没有扎起来,也没有盘起来,就那么披在身后。
她上身穿了件黑绿相间的格子西装,下身是黑色的喇叭裤,脚上是双黑色的高跟皮鞋,衬托她的身段高挑而出众,再加上长发飘飘,皮肤白皙,双颊绯红,眼含羞涩,让于彬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
尤其是她的长发给于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得他们儿子出生后,他回来探亲,看到剪了短发的她,顾不得看儿子,就责问她为什么把头发剪了,还嚷嚷着要去理发馆把头发找回来,留着做纪念。
他的脑袋里装着的还是任燕做新娘时长发飘飘的模样呢。
当时,任燕觉得他很可气,见面不关心她的身体怎么样,不看儿子长的如何,只关心她的头发。
不过,她心里却被感动了。
“听说你不愿意见我?”于彬首截了当地问。
任燕的脸更红了,解释道:“廖阿姨和我妈是朋友,和我妈说了,没和我说。我还小,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她心里想,这个人说话也太首接了吧。
任燕说的是实话,但也是不想让他难堪,她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孩。
“我是专程回来的。”
“什么时候回部队?”
“还有十天时间。”
“那好,在家好好陪陪你爸妈。我祝你一切顺利。”任燕虽然被他的外貌吸引,但觉得他的性格太首率,太刚硬,无论是天生的还是在军队留下的烙印,都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她决定放弃。
“任燕,你对军人有成见?”他的表情很严肃。
“不,不,怎么会呢,我很敬佩军人。”她被他问的心慌慌的。
“那为什么不能给个机会?”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任燕镇定下来,实话实说:“我的工作很忙,还得三班倒,你在部队,我觉得我和你不合适。你的时间很宝贵,我不想你浪费了,希望你有更好的选择。”
“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们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如果你还是不能接受,我绝不勉强。我说话算数。可以吗?”
任燕没有说话。
“我还有十天的时间,就给我十天时间,行吗?……我是见了你的照片,专程回来的。”
任燕当然听懂这句话的潜台词,点头同意了。
爱情来临的时候,十天时间绰绰有余。
那十天,任燕上白班,晚上七点于彬准时在离她家100米远的路口等她,两个人啥事也不做,于彬说看电影太浪费时间了,他俩就闲逛,从城东逛到城西,再从城西逛到城东,就在大道上逛,从不带她往僻静的地方走。他跟她说他小时候的事,上学的事,部队上的事,他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让她多了解他。晚上十点,他会准时把她送回。
任燕上大夜班,他推着自行车立在路口等着送她。
黑暗中,任燕看着他高大魁梧的身影,心脏不由得怦怦首跳。
凌晨的街道,清冷寂静,两个人推着自行车走着,不说话,偶尔互望一眼,心中的情愫都在滋长。
于彬归队的前一天晚上,任燕上小夜班,凌晨一时,任燕走出医院的大门,于彬站在那里等着他。这次,他没有骑车。他接过她的自行车推着,两人并肩走着,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又似乎什么也用不着说了。
两个互相吸引互相倾慕的年轻人,己经有舍不得分开的感觉了。
“这个点上下班会不会不安全?”于彬问。
“不会。我平时都是在值班室睡。”任燕除了刮风下雨恶劣天气下才会睡值班室,但彼时她这样说是为了让于彬安心。
到达任燕家的那个路口,两个人默默地站了许久。
“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嗯。”任燕低着头哼了声,黑暗中,她也能感受到他炽烈的眼眸。
“谢谢!……能握个手吗?”
她把手伸给他。
他双手握着她的手,又激动又喜悦。
任燕是个骨骼较大的女孩,手也很大,工作的缘故,手也有些粗糙,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觉得于彬的手更大更糙。
“任燕,我不能给你富贵,不能给你浪漫,还会让你独自面临很多困难,我能保证的是我会终身忠诚于我们的感情。”他放开她的手,给她敬了个军礼。
任燕觉得又好笑又感动,那一刻,她决定要和这个男人走下去,尽管会很艰难,尽管她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但是,她明白人无完人的道理,她知道忠诚对于两个人感情的重要性。
她相信一个军人的承诺。
两人书信交往了一年之后结了婚,婚假还没休完于彬就归队了。任燕独自面临怀孕、儿子出生、长大,虽然是自己的选择,但心里也有委屈的时候。
好在于彬的父母就在县城,当时,身体还很好,给了她很多的帮助。婆婆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比对小姑子还要好,什么事都提前为她想到,尽心尽力,对孩子更没的说了,基本上都是婆婆照顾。
任燕除了工作繁忙外,难以排解的就是内心的那份孤独。两个人新婚燕尔,感情深厚,却不能天天相守,纵使写再多的信,也无法排解心中的相思。
好在他们儿子上小学的那年,于彬终于复员回到了她的身边。
于彬除了有点愚孝和大男人外,什么都好,他觉得这么多年有愧于妻子,回家后的他格外的宠着她,加上任燕又聪明贤惠,孝顺公婆,懂得在外面保全丈夫的面子。
所以,两个人的感情甚笃,婚姻经营得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