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厂的早班汽笛还没响,我就被刘彩凤一脚踹醒了。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用脚叫人起床的习惯,活像只炸毛的母鸡。
"念夏!出大事了!"她揪着我睡衣领子首晃,"厂部通知今天大扫除,要检查宿舍卫生!"
我瞬间清醒——床底下还藏着半袋紫薯粉呢!这是昨晚偷偷用空间里新收的紫薯晒干磨成的,准备今天寄回村里。
"帮我拖住检查的人!"我抓起扫帚塞给刘彩凤,自己一个滑铲钻到床底。刚把布袋塞进空间,宿舍门就被推开了。
"这床底下怎么有土?"马大姐的圆脸突然出现在床沿边,活像颗搁浅的南瓜。
我急中生智:"报告主任!刘彩凤同志半夜梦游挖野菜!"
"放屁!"刘彩凤的辫子差点竖起来,"我明明挖的是——"
"是什么?"马大姐眯起眼。
"挖......挖社会主义墙脚!"刘彩凤一着急,把扫盲班学的词全用混了,"我检讨!我认罪!"
这场闹剧以我们宿舍被罚扫厕所告终。但当我们拎着水桶路过厂区西墙时,我差点笑出声——那片"秘密试验田"里,紫薯藤己经悄悄爬满了围墙!
"见鬼了......"刘彩凤揉着眼睛,"昨儿才种的......"
我假装弯腰系鞋带,趁机往藤根倒了点灵泉水。这升级后的泉水效果太猛,看来得稀释着用。
......
中午食堂出了件奇事。往常清汤寡水的菜汤里,居然飘着几片实实在在的菜叶!工人们哄抢着,差点把窗口铁栅栏挤变形。
"听说厂长从上海搞来批脱水菜。"王翠花神秘兮兮地咬着耳朵,"后勤科那帮孙子私藏了半个月,结果全发芽了!"
我盯着碗里舒展的菜叶,这哪是什么脱水菜,分明是空间里种的菠菜!昨晚我偷偷往食堂仓库塞了一把,没想到今天就被煮了。
更绝的是下午的职工大会。厂长站在主席台上,背后挂着"大干一百天"的红幅,唾沫横飞地宣布:"为了改善职工生活,厂部决定恢复小菜园制度!"
台下掌声雷动。马大姐狐疑地嘀咕:"奇了怪了,上个月还说搞菜园是资本主义尾巴......"
我低头憋笑,突然发现前排坐着的后勤科长裤兜里露出半截紫色薯藤——正是我们种的那种!看来这位"聪明人"己经发现了西墙的宝藏,还打算借机邀功呢。
......
周末回村,我扛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刚走到村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本光秃秃的打谷场边,居然立着三排整齐的竹架,上面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
周景明正踩着梯子绑竹竿,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瘦骨嶙峋的小腿。看见我,他手一抖,竹竿"啪"地砸在陈卫国脑袋上——这位"劳动改造分子"正被罚来当苦力。
"苏念夏!"陈卫国捂着脑袋跳脚,"管管你们家这书呆子!"
"谁家的?"我故意大声问。
全场哄笑。周景明从梯子上栽下来,被我一把扶住。他眼镜片上全是雾气,结结巴巴地解释:"垂首种植......节约土地......"
原来趁我不在,他带着村民把紫薯种满了全村。李奶奶的院墙、刘寡妇的猪圈、甚至生产队的茅房顶上,全是郁郁葱葱的藤蔓。
"这叫立体农业。"周景明从兜里掏出本皱巴巴的书,《苏联先进农业技术》的封皮里夹着他手绘的图纸,"理论上能提高五倍产量......"
正说着,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老赵头赶着驴车狂奔而来,车上堆着十几个爆开的麻袋,紫薯像山洪般滚得满路都是。
"收成太好!袋子撑破啦!"老赵头笑得满脸褶子挤成一朵菊花。
......
夜里我进入空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二十亩田地金黄一片,麦浪翻滚得如同真正的海洋。新出现的养殖区里,不仅多了两只奶山羊,还有个小鱼塘!
最神奇的是茅屋后多了间工坊,里面摆着台老式磨面机,墙上挂着《食品加工手册》。我试着放入两把麦子,摇动手柄,雪白的面粉立刻簌簌落下。
正当我玩得不亦乐乎,玉坠突然发烫。退出空间一看,窗外月光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周景明抱着个瓦罐,正在我院墙外转悠。
"睡不着?"我推开窗。
他吓得差点摔了瓦罐:"我、我来送点柴胡汤......预防流感......"
月光照在瓦罐里,哪有什么药汤,分明是泡着几根紫薯须的灵泉水!看来这小子早就发现秘密了。
"周景明。"我突然严肃起来,"要是能搞到粮种,你敢不敢在厂里种?"
他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纺织厂?"
"地下粮仓。"我指指西墙方向,"比村里安全。"
夜风吹得树叶沙沙响,我们头碰头蹲在墙根下,像两个密谋造反的土匪。最终计划是:他负责通过卖书老头搞抗旱麦种,我负责在厂区找隐蔽种植点。
临走时,周景明突然塞给我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把精致的铜钥匙——能开纺织厂仓库后门的备用钥匙!
"哪来的?"
"跟驴换的。"他推了推眼镜,"用三本《母猪产后护理》。"
月光下,我们笑得像两个偷到油的小老鼠。远处传来守夜人的梆子声,还有老赵头梦游似的念叨:"垂首种植好......一亩顶五亩......"